【正见网2008年10月30日】
管辂,字公明,平原人。容貌粗鄙丑陋,没有庄重的仪表而贪爱喝酒,吃喝说笑,不选择同自己相合的人,所以人们人都喜欢他,而不敬重他。
他的父亲是掌管利漕渠的官员,利漕渠的百姓郭恩兄弟三人,都得了腿瘸的病,请管辂占卜其中的原因。管辂说:“卦象中有您家族的墓地,墓地中有个女鬼,不是您的伯母,就是您的叔母。以前在饥荒时节,有个贪图她几升米的人,把她推下井中,她在井中发出呼救的声音,这人又推下一块大石头,落下去砸破了她的头,她的孤魂蒙冤而悲痛,自己向上天控诉。”于是郭恩哭泣着承认了自己的罪。
广平人刘奉林的妻子病得很厉害,已买好了棺材。当时是正月,请管辂占卜,管辂说:“她的寿命会延续到八月辛卯这天的中午时分。”刘奉林认为一定不会这样,但他妻子的病逐渐好了,到了秋天复发,一切都像管辂所说的那样。
管辂去见安平太守王基,王基让他占卦,管辂说:“该有一个微贱的妇人,生下一个男孩,男孩一落地就自己走進灶中死去.又床上该有一条大蛇衔着笔,一家大大小小的人都看见了,不一会儿蛇就离开了。又乌鸦飞来進入室内,和燕子一起争斗,燕子死了,乌鸦飞走了。有这样三件怪事。”王基大吃一惊,询问这三件怪事预兆的吉凶。管辂说:“只不过是客舍的年代很久了,魑魅魍魉作怪罢了。男孩生下来就会走,并不是自己会走,只不过是宋无忌的精灵把他带進灶中。大蛇衔着笔,只不过是已故的老书佐显灵罢了。乌鸦和燕子争斗,只不过是已故的老门卒显灵作怪罢了。现在卦中显示这些现象而不显示它的不吉利,知道不是灾异的征兆,自然没有什么可忧虑的。”后来终究没有灾祸。
当时信都令家的妇女担惊受怕,轮着生病,请管辂用蓍草占卜。管辂说:“您家的北堂西头,下面有两具男尸,一个拿着长矛,一个拿着弓箭,头在墙壁内,脚在墙壁外。拿着长矛的主管刺人的头,所以病人的头沉重疼痛而抬不起来。拿弓箭的主管射人的胸腹,所以病人的心中如被悬吊起来一样疼痛而不能吃喝。这两个男尸的鬼魂白天就到处游荡,晚上就来害人,所以使人担惊受怕。”于是挖掘迁走尸骨,家中的病人全都好了。
清河的王经辞去官职回家,管辂和他相见。王经说:“近来有一件怪事,我很不喜欢,想麻烦您占一卦。”卦象成了后,管辂说:“爻辞表明了吉利,不是怪异。您夜里在堂屋的门前,有一道流光如同燕雀一样,落入您的怀中,发出嘤嘤的声音,您感到心神不安,解开衣服徘徊不定,招呼妻子,寻找余下的流光。”王经大笑说:“的确像您说的那样。”管辂说:“吉利,这是升迁官职的征兆,它的应验很快就要到来。”不久,王经升任江夏太守。
管辂又到郭恩家中,有一只鸠飞来落在屋梁上,叫声很悲哀。管辂说:“会有一个老翁从东方来这里,带着一头猪,一壶酒。主人虽然欢喜,但会有一个小小的事故。”第二天果然有客人来,就像管辂所预示的那样。郭恩要客人节制喝酒,不吃肉,小心火,并且射杀一只鸡作食物,箭从树丛间飞过射中一个几岁女孩的手,手上流出了血而使人惊慌害怕。
管辂来到安德令刘长仁的家中,有一只呜叫的鹊飞来落在阁楼上,叫声很急促。管辂说:“鹊说东北方向有一个妇人昨天杀了丈夫,牵连到西边邻居人家的丈夫离娄,等不到太阳落山的时候,告状的人就要到了。”到那个时候,果然有东北方同伍的居民前来告状,邻家的妇人亲手杀了她的丈夫,诈称西边邻居家的人和丈夫有仇怨,来杀死了她的夫婿。
管辂来到列人典农王弘直的住所,有一股旋风高三尺多,从西边吹来,在庭院中回旋打转,停息后又刮了起来,很久才停止。王弘直将这件事去问管辂,管辂说:“东方会有骑马的官吏到来,恐怕父亲要哭儿子了,怎么办!”第二天胶东的官吏到来,王弘直的儿子果然死了。王弘直询问这样判断的缘故,管辂说:“这天是乙卯曰,是长子的征兆。树叶在申所象征的秋天凋落,北斗的斗柄指向申辰,申所象征的秋天驱除了寅所象征的春天,是死丧的征兆。太阳过了午时而旋风刮起,是马来临的征兆。旋风停息而又刮起为离,离为文彩,是官吏的征兆。申未属虎,虎是大人,这是父亲的征兆.”有一只雄野鸡飞来,落在王弘直家铃阁柱子的顶端上,王弘直心里非常不安,要管辂占卦,管辂说:“到五月您一定升官。”当时是三月,到了五月,王弘直果然升任勃海太守。
馆陶令诸葛原升任新兴太守,管辂前去为他饯行,宾客都来聚会.诸葛原自己起身取来燕卵、蜂巢、蜘蛛放在器具中,让管辂猜测。占卦完毕后,管辂说:“第一件东西,含藏元气等待变化,依托在屋檐堂屋之上,到能显出雄雌时,翅膀就会舒展长成,这是燕卵。第二件东西,家室倒挂着,门户很多,内藏着精气,孕育着毒汁,到了秋天就变化,这是蜂巢。第三件东西,颤颤悠悠地伸着长足,吐丝织成罗网,在纲中爬来爬去寻找食物,在黄昏黑夜中捕获得利,这是蜘蛛。”在座的人都又惊又喜。
管辂的族兄管孝国,住在斥丘,管辂前去跟随他,和两个客人见面。客人离开后,管辂对管孝国说:“这两个人的额头和口耳之间都有凶气,灾异变故会同时发生,两人的魂灵没有归宿,他们的魂灵在海上飘流,尸骨将回到家中,不多久他们会一起死去。”又过了几十天,这两个人喝醉了酒,夜里一同乘车,牛受惊跑下车道掉進漳河中,都淹死了。
正当这时,管辂的邻居,外门不用关,没有偷窃的人。清河太守华表,征召管辂为文学掾。安平人赵孔曜把管辂推荐给冀州刺史裴徽说:“管辂情趣高雅,宽容大度,和世人不相猜忌,仰观天文就和甘公、石申一样高妙,俯览《周易》就和司马季主有着共同的思虑,现在贤明的使君您正关注着隐居在幽僻的草野中的人才,留心散落在深远的沼泽中的贤士,管辂应该蒙受阴柔和顺的验证,得到成为为人楷模的时机。”裴徽于是征召管辂为文学从事,招引来和自己相见,对他非常亲善友好。冀州衙署迁移到巨鹿,管辂升迁为治中别驾。当初应州里的征召,管辂和弟弟管季儒同坐一辆车去,到了武城西面时,自己占卜吉凶,对管季儒说:“将会在武城的旧城里看见三只狸猫,这样你就会显达了。”前行到黄河西面旧城城角时,正好看见了三只狸猫一起蹲在城边,兄弟俩都很欢喜。正始九年管季儒被推举为秀才。
十二月二十八日,吏部尚书何晏请来管辂,邓扬也在何晏的住所。何晏说:“听说您占卦神妙,请试着给我占一卦,了解一下我的官位会不会做到三公?”又问道:“接连梦见青蝇几十只,飞来落在鼻子上,驱赶它们都不肯离开,这有什么缘故?”管辂说:“飞翔的鸮,是天下低贱的鸟,等到它在树林中食桑椹,就向人们发出好听的叫声,何况我管辂的心不是草木,怎敢不竭尽忠心?过去八元、八凯辅佐虞舜,广施恩惠、仁慈和蔼,周公辅助成王,坐着等待天亮去处理政事,所以能够将福泽流传给天下,万国都得到安宁。这就是躬行正道而得到美好的报应,不是卜筮所能推测预知的。现在您的侯位重如山岳,威势如同雷电,可是怀念您的恩德的人少,害怕您的威势的人多,恐怕不是小心谨慎多得福祉的仁者。又鼻子为艮,是天中的山,高而不险峻,所以能长久地保住显贵。现在青蝇气味难闻,却聚集在鼻子上。地位高的人跌倒,轻佻强横的人容易灭亡,不能不考虑骄傲自满而招致祸害的定数,由兴盛转为衰败的必然。因此山在地中叫做谦,雷在天上叫做壮;谦就是削损有余而补不足,壮就是非礼的行为不去做。没有毁损自己而不光大,行为非礼而不伤败的。希望君侯您对上追想文王六爻的要旨,对下思索孔子彖象的意义,然后三公的职位才可以决定,青蝇才可以赶走。”邓扬说:“这是老书生常谈论的话。”管辂说:“老书生见到没有生命的人,常谈论的人见到不能谈论的人。”何晏说:“过年再相见吧。”管辂回到邑中的住舍,把这些话都告诉了舅舅,舅舅责怪管辂的话说得过于率直。管辂说:“和死人说话,怕什么呢?”舅舅大怒,说管辂狂妄不合情理。这年正月初一,西北刮来大风,尘埃遮蔽了天空,十多天后,听说何晏、邓扬都被杀,这以后舅舅才心服。
起初管辂拜访魏郡太守锺毓,一同讨论《周易》的义理,管辂于是说“占卜可以知道您出生和死亡的日子”。锺毓让他占卜测算他出生的月日,结果正像管辂说的那样,没有差错。锺毓非常惊讶,说:“您令人可畏。死的日子要托付给上天,不能托付给您。”于是不再占卜测算死的日子。锺毓问管辂说:“天下会太平吗?”管辂说:“如今时合四九而龙在天上飞腾,有利于出现大人,神明威武升扬树立,以仁义治理天下而礼教昌明,还忧虑什么不太平?”锺毓不能理解管辂的话,没过多久,曹爽等人被杀,才领悟到管辂的话。
平原太守刘邠取来装印章的袋子和山鸡毛放在器具里,让管辂占卜。管辂说:“里面方形外面圆形,各种色彩构成花纹,含藏宝物严守信用,拿出来就有印章,这是装印章的袋子。高峰耸立,有一只红色身体的鸟,翅膀的颜色黑黄相杂,呜叫不会错过早晨,这是山鸡毛。”刘邯说:“这郡府的官舍,接连出现变幻的怪物,令人恐怖,这是什么缘故?”管辂说:“也许因为汉末的战乱,兵马搅扰混战,军士的尸体流血,污染了山丘,所以在黄昏时节,多有怪异的物体出现。明府您道德高尚美好,自然有上天护佑,愿您安心享受百福,以光大朝廷的美好恩宠。”
清河令徐季龙派人出去打猎,请管辂占卜他们将获得的猎物。管辂说:“会捕获到小的野兽,又不是可以吃的飞禽走兽,虽然有爪子和牙,但都很小而不坚利,虽然有花纹,但却浓密而不鲜明,不是老虎也不是野鸡,它的名字叫狸。”猎人傍晚归来,果然像管辂所说的那样。徐季龙取来十三种东西,放在大箱子里,让管辂猜测。管辂说:“器物里杂乱地装着十三种东西。”他先说了鸡子,后说了蚕蛹,竟然一一说出了它们的名字,只是把梳子说成了篦子。
管辂跟随军队向西行進,经过母丘俭父亲的坟墓,他靠着树干悲哀地咏唱,精神很不愉快,有人问他是什么缘故,管辂说:“树木虽然繁茂,但没有征象可以长久存在;碑上的谏文虽然很美,但没有后人看护。北方的玄武七宿藏起了头,东方的苍龙七宿看不到脚,西方的白虎七宿好像衔着死尸,南方的朱雀七宿好像在悲痛地哭泣,四种不祥之兆都已具备,按这个征象会被灭族。不超过两年,它的应验就会到来了。”结果就像管辂所说的那样。后来得到休闲,管辂拜访清河倪太守。当时天旱,倪太守问管辂下雨的日期,管辂说:“今天晚上会下雨。”这天天晴燥热,白天没有要下雨的样子,府丞和清河令在座,都说不会下雨。到夜间正敲响第一道鼓时,星星和月亮都看不见了,风云并起,竟然下了一场暴雨。于是倪太守盛情款待以尽主人的礼节,一同欢笑庆贺。
正元二年,弟弟管辰对管辂说:“大将军待您情意深厚,有希望富贵吗?”管辂长叹说:“我自己知道会有适当的福分,然而上天给了我才干和聪明,却不给我寿命,恐怕只能活到四十七八岁,看不到女儿出嫁儿子娶媳妇了。如果能免去一死,想做洛阳令,可以使路不拾遣,报警的鼓也不用敲。只恐怕要到泰山去管治鬼,不能治理活人了,怎么办!”管辰问他这样说的缘故,管辂说:“我的额上没有长寿的骨相,眼睛里没有凝定的神采,鼻子上没有高挺的鼻梁,脚没有脚后跟,背上没有长寿的三甲之征,腹部没有长寿的三壬之征,这些都是寿命不长的征兆。又有我的本命在寅,加上在有月食的夜里出生。天命有通常的定数,不可能避忌,只是人们不知道罢了。我先后给将会死去的人看相超过了一百人,大致上没有差错。”这年八月,任少府丞。第二年二月管辂去世,享年四十八岁。
评曰:华佗的医术,杜夔的音乐才能,朱建平的相面之术,周宣的相梦之术,管辂的占卜之术,确实都非常深奥微妙奇特精巧,都是不同寻常的绝技。过去司马迁撰录扁鹊、仓公、日者各传,是为了广传异闻而记叙奇事。所以我把上述人的事迹记录保存下来。
(出《三国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