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船

当它初次進驻这个
硝烟弥漫的古老港湾，
破烂的甲板紧挨着
斧头砍出的土漆船舷。

船上里里外外挤得满满：
饥饿的农民，搏命的痞子，
欺世的枭雄，盗名的清官……

船上沙哑的汽笛狂鸣
“共产、共产！”
港湾里到处都贴上了
“解放”的标签。

甲板上顶舱外嚣张打扮：
镰刀斧头交举直指蓝天，
五颗黄星在血浆里飞溅，
腰刀带血迹手枪冒青烟。

从此这港湾被强行解放，
风雨血火中苦熬几十年。
船长挥舞民主专政铁拳，
要打出没有阶级的明天。

底舱里是如此的黑暗，
没有窗户，门也常关。
只有那狭窄的门缝儿，
才是新鲜空气的来源。

足下没有温暖的大地；
头上没有明朗的蓝天。
船长的话就是权威的法典。
流氓邪恶横行、无法无天。

玩弄恐怖与欺骗，
普遍实施心理与肉体的强奸，
直到剥夺一切自由思维的空间；

滥用杀戮和酷刑，
抢劫一切物质与精神的财产，
包括睡眠的权力和身体的器官。

甲板上发行千载的荒诞；
底舱里盛产万古的奇冤。
天天有不屈冤魂在呼喊；
时时有无辜鲜血在沉淀。

沉淀的鲜血
渐渐占据着生命的空间；
冤魂的呼喊
很快汇作惊雷直冲霄汉！

当船后有几千万冤魂紧紧追赶；
当底舱生命很难在鲜血里繁衍。
这可怜的船啊，“共产、共产！”
已经为自己选定了死亡的航线。

无论船上的人还是船下的人，
谁能把它的命运改变半点？

当暗夜中划过九道明亮的闪电；
当赤龙头上九柄镇邪神剑高悬。
这可悲的船啊，“共产、共产！”
便开始迅速地沉入死亡的深渊。

“快快下来吧，船上的人啊，
你们正乘坐走向死亡的沉船！”
“我们下去吧，船上的伙伴，
赶紧找一艘小艇尽快逃上岸！”

朋友啊，朋友，
如果你现在正站在岸边，
请加入岸上救人的呼喊：
唤醒船上的乘客和船员，
让他们离开死亡的沉船！

如果你现在还身靠船舷，
请检查船帮上的吃水线：
水浪高度已示生命危险，
逃命时带上朋友和亲眷！

船上沙哑的汽笛还唠叨
“共产、共产、共产！”
却只能伴奏抢着下船的混乱；
港湾里到处仍然飘摇着
退色的“解放”标签，
但早已失掉旧日迷人的风范。

沉船上大大小小的官员，
皮包里全都是钞票塞满，
肩膀上扛着登陆的跳板，
一眼看船上一眼瞄岸边。

船长抓紧发号施令的喇叭，
搜索枯肠要把新词儿独撰。
一面故作镇静、强装笑颜，
幻想稳定人心的奇迹出现。

朋友啊，朋友，
无论你困在船上或站在岸边，
你都面临着千载难逢的机缘：
要么是自救、要么是救人，
都为你的未来做出辉煌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