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落叶归根 (二)重逢

―― 一篇“纪实专访”
灵子


【正见网2008年02月07日】

(二) 重 逢

观光考察团下榻在青阳宾馆,这是由市政府招待所改装的。我打去电话询问观光团的去向?值班人员说:“市里的三出戏:接见、宴请、参观唱完了,今天陆老设家宴招待。”

于是,我打上出租车,直奔陆伯伯家而来。

陆伯伯家和我家的关系非同一般,我刚一出生就成了陆家的干女儿,所以我对他的家境比较了解。陆伯伯一生坎坷:青少年时期,在城里哥哥家读书,英俊潇洒,重义气,交朋友,学习拔尖,思想進步,没出校门就参加了革命;土改时父亲被划成地主,给斗死了;资本主义工商业改造时,消灭资本家,哥哥上吊死了,有个小侄女随娘另嫁了;文化大革命中,他被打得下肢瘫痪了;“六四”时,刚结婚不久的儿子,死在了天安门广场;还有陆伯母和他儿媳妇,… …唉!真是令人同情!

当我赶到陆伯伯家的楼下时,正好人们都在院子里。

还没等陆伯伯介绍,一个腰圆体壮的老先生过走来说:“这就是顺福兄的干女儿吧?名记者――晓灵!”

陆伯伯点点头,慈爱般地对我说:“这是唐凤海舅,观光考察团团长,美国… …”

唐先生抢过来说:“不必细介绍,一会自己讲。”

我上前鞠躬握手:“唐舅,您好!”

陆伯伯又指着一个戴着金边眼镜的老先生说:“这位是乔仁舅。”

我望着这位稳重的老者,也鞠躬握手:“乔舅,您好!”

“这位是华彗敏姨。”我顺着陆伯伯所指看去,其实我早就注意到华姨了。一个看上去约六十岁的女士,一张祥和的面孔,一付银边眼镜,显得秀气端庄,虽然有些白发,但仍然可以看出当年的风韵,不知为什么给人一种可敬可亲的感觉。

我不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华姨您好!” 同时走过去拥抱,华姨身上好像传过来一股很强的热流,令人感到身爽神怡。

“这个是华姨的外孙女――明明。” 我看着华姨身边的小女孩,一双大眼睛灵利地转,诚是天真可爱。

“明明好!”我说着上去亲了一下她的苹果脸。

华姨向她说:“叫灵姨。”

小明明铜铃般地说:“灵姨,您好!”

原来,大家正在这里看一辆丰田面包车。

保姆、陆伯伯的妻侄女淑贤在一旁告诉我:“这是送给大姑父的,三十六万元。”

陆伯伯招呼我说:“晓灵!过来看看怎么样?这是从丰田汽车厂订做的,准时送到家,手续都给办完了。放轮椅和上下车都方便!”

我说:“多谢舅父、姨妈了!”

唐舅说:“就是没人开!”

我爽快地说:“我来开!”

陆伯伯告诉我说:“还给十万元,专用雇司机的。”

我说:“那十万元给我了,我当司机!”大家哈哈一乐。

我嘴上说着笑谈,而内心确实感觉到:过去年代的故友,可真讲情义呀!

华姨说:“将来让淑贤学学开车,倒是恰当的!”

大家说:“对,淑贤能开车太好了!”说得淑贤抿嘴低头乐。

唐团长又发话了:“好啦,好啦!大家上楼,准备开饭。”

我握着华姨的手走進来,就坐在她身边。

说是家宴,其实全是从王朝大酒店要的菜。人家很准时地送到了,开着送餐车,抬着保温箱来的。上菜的同时一一报了菜名。陆伯伯正让淑贤付钱,而唐舅早买了单,原来菜也都是他点的。

陆伯伯忙说:“别,别!是我家宴请招待,怎么还让你拿钱呢?”

唐舅说:“大姐夫,把你的钱放起来吧!”

陆伯伯说:“怎么一顿饭钱我还拿得起呀!”

他们还要争辩下去,华姨和缓地说:“分什么你的我的,大家伙图的乐合,团长拿就拿了!”

说得大家心悦诚服。

唐舅说:“说得好!以后咱们都在家吃,说话随便,我包了!”

他不想让别人争,紧接着说:“好了!团长就这么定了!下边团长宣布:开宴!喝什么,自行其便,但杯子不许空着。”

我和淑贤给大家斟酒、倒饮料。就陆伯伯倒一小杯白酒;啤酒就唐舅喝;其他人都是果汁。

唐舅又说:“好!大家举杯,为亘古少有的六十年重逢干杯!”

乔舅显然感动了,慢悠悠地说:“是呀!六十年一个甲子,天干地支相合才六十年一轮回!我们是丁亥年出去的,今年回来正好又是丁亥年,整整相隔一个大轮回呀!”

于是,大家碰杯、干杯。

唐舅又说:“下面边吃边谈,一个一个地自报家门。推心置腹,说说心底的话。我们都年近八旬了,下次老哥几个再相聚,可能得到天国里去了。现在在家里,可以畅所欲言了吧?”

他又像是问我和陆伯伯。

不需回答,他停顿了一下,环视着大家,又清清嗓子说:“还是我先开头。本人美国唐营公司总裁,信仰基督教,心直口快,没有假话。为什么到现在才回大陆呢?我对中共那一套骗人的东西,老是看着不顺眼,听了不顺耳。特别是当官的说话,总像念经似的,和正常人的思路不一样。看了在美国的声援退出中共党(团)大游行,现在已退出二千六百万了,它的寿命不长了!这次三位同学相约回来,主要是看看顺福兄,望望故里的乡亲,会会大陆的基督徒。难得相逢,再干一杯!”

唐舅的开场白,真是直截了当,不管观点如何,让人感到是掏心话。大家虽说都很兴奋,也不能一再干,可都喝了一些。我知道,在国外没有像咱中国人那样强行让酒的。

唐舅指点着乔舅,意思是让他发言。

乔舅说:“凤海兄说得很好!年逾古稀之后,随着岁月再增,越来越添空虚,觉得钱财是身外之物,信奉佛教,但还不算居士。我这个董事长早就放手、不管实事了。炎黄子孙,都想叶落归根,这回就是要访访这个根。耳闻目睹这个党是个怪物,爱中华不等于爱它;反对它也不是反华,我看更是爱中华。今天我们为爱中华古国而来,大家在这里相会一堂,碰杯!”

“该彗敏女士的了!” 唐舅笑着说。华姨示意让陆伯伯先说。

“东道主,得最后唱压轴戏!” 团长好似以决断的口气说。

华姨只好讲了:“故土、高龄、再聚首,缘分!本是民间私访,在这个环境下,还是报个名号好:观光考察团。给我也现挂了个副董事长的名堂,中共喜欢‘假、大、空’,只得顺其所好了!”

这真真切切的话语,使大家都笑了。

华姨又深情地说:“大陆开放后,早就想回来了。没奈何,老伴走了,我也得了脑血栓,手脚都不好使,四处求医问药不管用,也只能卧病在床,吃、穿、排泄,全让别人来护理。… …痛苦难言,生不如死。孩子们也跟着上火,真想‘安乐’一下子。就在这时,是一九九八年秋天,有幸得遇好人,教我学了法轮大法,说来真是神奇,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九九重阳节――我生日的那天,完全康复,能下地走了。孩子们来祝寿,我的泪水一直往出流,和儿女们一起跪在地上,给李洪志师父的法像磕头!… …”

华姨说到此哽吟了,在座的人都禁不住流下了眼泪。我望着华姨那慈祥的面孔,不知为什么,又对她产生了一种敬慕之感。

华姨接着说:“我走过世界许多地方,凡是学了法轮大法的人,都是如此一身轻。信仰是没有国界的,是不分民族、种族和肤色的。读了《转法轮》一书,心胸豁然开朗:人从哪儿来?到哪里去?人生的意义是什么?人都是从天上来的高级生命,应该再回到天上去,就是返本归真。可是人们,都迷在眼前这点现实利益中了,忘了回家的路。所以,修法轮大法的人,好病是最起码的了。”

陆伯伯插了一句:“是的,妻弟媳妇和儿媳都炼,病都好了!”

华姨直截对陆伯伯说:“你就是真心默念‘法轮大法好!’、‘真、善、忍好!’,都会使疾病好转的。老哥哥们,不妨都试试!” 陆伯伯点头。

原来海外的三位来客,各有信仰,都有精神寄托,难怪身体都很好,尤其华姨好像年轻十六七岁。她那亲切可信的话语,不但使我为之动情,也可以看出,就是对几位老者也有很大感化之力。

我觉得相见恨晚,同时也是代陆伯伯提个问题:“华姨,我想问一下,您身体康复后都快十年了,怎么不早些回来呀?”

华姨笑着说:“是啊!我一再想回来,可是中共的‘克格勃’搞鬼。仅在澳洲就派了上千名特务,这还是中使馆弃暗投明的人讲出的数字。他们把炼法轮大法的人,都编成了黑名单,你想来华就是不给你办签证。后来,实逼无奈,才迁居加拿大的,把名字中间的字,由智彗的‘彗’改为聚会的‘会’,等下来绿卡后才办了签证。”

我感到这些前辈,既真诚又实在,可谓直率坦荡!

唐舅又开口了:“该东道主说说了!”

陆伯伯把轮椅向前动了动说:“首先,欢迎各位不远万里而来,特地来看望我,表示衷心感谢啦!不管怎样,我还吃着共产党的饭,建国前参加革命的,算离休待遇。我也没入党,… …”

我意识到这四位前辈的信仰各有不同,再加上我这个什么也不信的,就是五种不同的观念了,会不会发生思想上的碰撞?我刚刚想到此,… …

唐舅已打断了陆伯伯的讲话:“顺福兄!没让入党也挺好是不是?还给个政协常委当当!大姐夫!咱们今天,可是畅所欲言,心里没有任何隔阂,想啥说啥,恕我直言。你的‘党八股’可是真多?听不习惯。什么‘建国前’、‘建国后’的,华夏历史五千年,中共统治大陆才五十几年,只占百分之一,以前没有国吗?!一党独裁,连‘人大’都是‘小媳妇’,政协就更是‘花瓶’了;这个党尽是骗人的假话,你那口里说惯了,自己都不察觉。还‘参加革命’,革了谁的命?!”

唐舅开始给我的印象,是年事已高、看破红尘的老玩童,没想到对共产党研究得很透彻,几句中肯的话,使陆伯伯陷入低头沉思之中。

乔舅好似打圆场,慢条斯理地说:“也难怪顺福兄,跟共产党半个多世纪了,常了就形成自然了。说共产党给的饭吃,在国外,人们都会笑话的!你共产党的饭是哪来的?不都是老百姓的血汗吗?自古道:百姓是为官者的衣食父母。这个党把一些东西都给颠倒了!”

华姨也平和地说:“到底是谁养活了谁?其他国家的政党,哪有用国家税收给什么党的官员开资的?和发达国家比,中国的老百姓还多养活了一套党的官员这个寄生虫。汉唐时期拿俸禄的官员与平民的人数比例是一比几千,现在是一比二十六,而且是一群贪官污吏。退一步说,就算是它养活的,不该给养老金吗?你给谁效力一辈子,都得给口饭吃呀!”

唐舅笑着说:“我公司的员工给的老保金,比你的都多,他们也没说是我给的饭吃呀?我每个月给你开一万元,你也说我是‘伟光正’好了!你革命,革了一辈子命,是革了自己的命,都把你家革到了这种程度,你咋还不明白呀?还要感谢它:‘伟光正’?!”

我原来只认为陆伯伯命运不好,也从未深究过“为什么”?这都是共产党革命革的?我和大多数中国人一样,都没有这么明确地太往深想!

陆伯伯的思想被触动了,过了一会儿才说:“我的内心也很矛盾,年轻时,争强好胜,充当积极。被‘抗日救亡’、‘世界大同’等激情的口号,弄得头脑发热,亲人的话、同学的话都听不進去,和大家分了手,才这么走了下去!后来,给你们写信,谁知大多数都被扣下了,还落个里通外国的罪名。 官椅没坐上,倒坐上了轮椅,现在这腰还老疼痛。最可叹的是儿子没了,孙子天生出世,是蒙生,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爸爸的面了。老伴多次上访,被“住京办”和当地警察多次折磨,后来精神崩溃走了。儿媳妇冬梅忧郁成疾,得了癌症,无药可医只能等死。修炼了法轮功痊愈啦!她也更加贤惠了,真心孝敬老人。在当今社会,这样的儿媳难找啊!我劝天生他妈:冬梅,你年轻轻的再找个人吧!她说:我怎能抛下您这一老一小!可未成想,又第二次被劳教了。这两年,多亏晓灵和她妈妈照顾了!… …

“可是,在这个社会又能咋样?顺其自然吧!我想,很多事情,将来都会正过来的,胡锦涛、温家宝和以前的还有所不同,现在不是说搞和谐社会吗?还要连续三年长工资,哪个党也都是一样!”

华姨说:“那个口头上的和谐,怎么还相信啊?他是斗争哲学,‘与人斗其乐无穷’!它夺权以来害死了八千万人,人命关天哪!从土改到现在的所有运动都搞错了,年岁大的人有三分之二,都挨过整。大陆的人都习惯于‘红色恐怖’下过活了,人人都恐惧它,顺从它,这就是它的和谐了。人心服万民乐,才是真正的和谐呢。”

唐舅愤慨地说:“说和谐,没看他动点真格的!它把天安门轧死人的事,给昭雪了;把法轮功给正过来,把天生他妈给放出来!嘴皮子和谐有啥用?!假话把人都欺骗苦了!”

华姨又语重心长地说:“顺福兄,顺福兄啊!顺福,全顺从了不一定是福啊!来时多么希望你的境况好!而大家看到的… …你太可怜了!革了一辈子命,竟落个一老一小,祖孙二人孤苦伶仃。过去的年月,你受骗上当,已经成为历史了,再无法挽回来,过去也就过去了。可是,现在你心里得明白过来!这个党已经腐败到顶点了,天将灭中共,不能再当它的陪葬品!老哥哥呀,要是你能尽早地清醒过来,这轮椅你也算没白坐!!”

华姨的话不知有一种什么内在之力,是那么震撼人的心灵,我的泪水哗地流下来。

陆伯伯眼圈红了,泪珠滴落下来,双手捂住了低下的头。… …

乔舅慢慢地说:“陆兄,在国外,大家都想你,就是想来看看你。现在,可不同于当年的争论,这完全是慈善的心,真情实意地希望你得好啊!不是让你怎么样去斗,你那个心念得正过来。不能再糊涂下去,得心明眼亮了!”

唐舅又说:“你说哪个党,哪个党都比共产党强!都腐败地烂透了,当官的还在说:在共产党领导下,才保障了‘人民当家做主’!什么都挂着‘人民’的招牌,可人民的最基本权力是选举权。在大陆,甭说平民百姓,就说你这政协常委,选过国家首脑人吗?美国记者曾问江泽民:‘中国为什么不搞普选呢?’江回答:‘中国人素质低。’中国人的素质还不如一些小国家的民众?人家老百姓都有权直接选举国家总统。中共已统治半个多世纪了,待到何时才能还给人民这个权力?!”

乔舅问我:“善良的中国人,至今都没有选举权!可能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吧?”

我说:“是的,人们都习惯了,都觉得选举国家领导人,不是平民百姓的事。”

华姨谦和地说:“我这心里着急,说得可能不当,陆兄担待!这个观念一下子全转变过来也不容易,得有个过程。这些年灌的党文化,真都把人坑害苦了!‘天大地大没有党的恩情大’还在唱,善良忠厚的老实人,还等待它改正错误,盼望它变好呢!”

“好了!该咱们‘喉舌’的了!” 团长又是以喜爱、玩笑的方式点我的名。

我还正听得入神,忘了自己还需要发言。做采访多了,都习惯多听;主宾分明,尽量多让人家客人讲话;在几位前辈面前,更应虚心听听,况且都是我很少听到的高见,有别于现在当官人的套话,都入情入理,说到了人心里。看来他们在来大陆之前,可能都看过《九评共产党》。可惜自己还没有看过,当记者的本应该博学、兼听则明才是。一时让我讲话,还没有想一想,又不能来那些官话。华姨看出我一时语塞,拍了拍我的肩膀,立刻有一种温暖亲切的感觉。

既然老者实在,小辈也就说点实心话:“前辈的真挚、友善,晚辈感动!陆伯伯可是个大好人,一生清清白白,是老实的善良人。我出生在不该出生的六一年,当时父亲划成右派,陆伯母是中右,一起被下放到农村,都是‘下放户’。三年灾害,饿死三千多万人。那个村子的人,一个一个地走了。真出现了人吃人… …那年月,没几个出生的,就算生下来了,也没几个活下来的。我生下来就瘦得皮包骨,大人都强活着,妈妈哪还有奶呀。过去说‘嚼奶布子’,就是嚼饭包上纱布、挤饭水,可哪里有饭呢?我出生几天都没吃上东西,饿得哭都哭不出声音了,眼看着就不行了。当时,陆伯伯又回到城里上班了,他用自己节省下来的粮票买代乳粉,才救活了我这条小命。那时人人都饿得要死,我的父母不忍心这么做呀!伯父、伯母说:‘我家没女孩,就做我们的干女儿吧!’后来,我父亲走了,陆伯母也走了。这些年来,我一直把陆伯伯当成自己的亲生父亲,可老是习惯称呼,从来也没真叫过,老想叫就是叫不出来,实感愧疚!… …

“今天,当着二位舅父和姨妈的面,让我郑重其事地叫一声:‘爸爸!您的心地善良,苦熬苦业了一辈子,您的大恩大德我终生不忘!… …’”

同时深鞠一躬,并扑过去和干爸紧紧拥抱。

我满脸是泪,再也说不下去了,陆伯伯竟也哭出声来。华姨双手握紧我的手,我又顺势依偎在华姨的怀中,仿佛她就是陆干妈。

过了一会,华姨拍拍我的胸脯说:“好啦!晓灵继续讲。”

我擦了擦泪水接着说:“原来,我只是把这些当做苦难的童年,仿佛是進身的资本,我是在苦水中成长的。顶多也就认为这都是历史了,没想过‘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苦难?今天前辈们的开导,问个‘为什么’?才得以清醒!”

华姨微笑着说:“还是小灵领悟得快!问题是直至现在,还有我们的同胞在受难!都多问几个‘为什么’就好了!”

我说: “中国人走过来的历史,每一段,都是一部份同胞受难,另一部份同胞观看,没感觉!不问‘为什么’,习以为常了!”

乔舅说:“大陆中国人的悲哀就在于此!”

我还是按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在中国新闻是不自由的,多少个媒体也得一个腔调。哦!多问几个‘为什么’?没有再多想,这就是中国大陆老百姓善良,当顺民当惯了,这也是当记者的可悲!但是,我力争做个自然主义者,多反映一些人性的、现实的东西。”

唐舅笑着说:“在中共统治下,很难做到。”

我紧接着说:“假的、违心的,我尽可以不写!”

乔舅点着头说:“嗯!在中共的枷锁下,能这样也就难能可贵了!”

唐舅问:“天生呢?”

淑贤说:“他早撂筷,做功课去了,明年高考。大爷,别叫他了。”

“那么堂侄女说两句吧!你的功劳可不小啊!” 唐舅不愧当总裁,关照周全又恰到好处。淑贤是四十岁的人了,被唐舅这么一说却红了脸,忙说:“不,不!我给大家做个空汤喝。”

淑贤一边说一边向厨房走去。

“那么,我们的小明明!你可是观光团的一员呀,该你的了。” 唐舅亲昵地说。

华姨说:“她妈妈生了第二胎,就把她送到我那儿去了,正放暑假,非要跟我来看看中国。” 华姨又转向外孙女说,“舅姥爷们和灵姨都等着你呢!来个什么节目吧!”

小明明抬起脸问:“姥姥,我咋这么多舅姥爷呀?”

华姨说:“你妈妈的舅舅多,所以你的舅姥爷就多!”于是大家都笑了。
“那我唱支歌吧!” 小明明环顾了一下,看看大家拍手赞成,便童声童气地报幕,“下一个节目是独唱,歌曲的名字叫:《慈悲》,演唱者是温哥华明慧学校三年级学生:刘明明。”

她带着表情和动作,好像对着陆伯伯唱:

你知道我为什么告诉你真相,
不是叫你与我一样,
更不想改变你的信仰,
只想使你明白,
撒旦骗人的伎俩,
慈悲使我不愿看到你与红魔一同遭殃,
天要灭这红魔,
神叫我救度这一方。

大家鼓掌,都说这个歌好。

真是别具韵味的晚餐,程序進行完了,也都吃完了,又品味了一下淑贤端上来的热汤。我和淑贤收拾桌子、碗筷,大家又让明明跳起了唐人舞。这个机灵懂事的小家伙,跳着跳着竟有意到陆舅姥爷面前,扭动着身姿好似逗他开心。

团长发话了:

“后天去我和顺福兄老家――山前庄,明天做准备。大家到超市买点礼品,同时游览市容;晓灵联系雇用个司机,能随叫随到;淑贤往家打个电话,告诉一声,特别是老山叔和你妈不要外出。” 他又对华姨说,“慧敏,我们先回去,你跟顺福兄再谈谈。”

华姨站起身来说:“今天不谈了。”又走过来说,“陆兄,过去想回来,今天能回来,就是想告诉你两句话:认清中共本质,‘三退’(退党、退团、退队)保平安;善待大法一念,天赐幸福平安!”

华姨停顿了一下又说:“按我说的做,一切都会好起来。从今天开始,你就默念吧!”

他们走时,我过来帮着推陆伯伯的轮椅,送到门口后,又回到屋里来。趁着淑贤在厨房里洗碗,我转到陆伯伯的面前说:“好爸爸,能不能冒失地问您一个问题?”

陆伯伯显然被亲情所动了:“晓灵――我的好女儿!我对你无话不能说!”

“华姨这次回来,还能再错过这个机会吗?”

“晓灵,时过境迁,都各有所为,我自愧不如,再没有此念了!”

“华姨可是特地来看您的!”

“是的!这是纯洁的人间友情,都是土埋到脖子的人了,其言其行都是善的!没有其它杂念了!”

“那――”我又掉泪了,吞吞吐吐地说,“那,妈妈,我,咱们一起渡过晚年不好吗?”

陆伯伯也落泪了:“我太理解你们娘俩的心意了,可我咋能再累熬你妈妈?那样的话,你说我这心里能好过吗?!”

我心里想,没有说出来:“可怜这俩心地善良的老人家,都想的为他人好啊!”

“我从心底里感激你们娘俩,带我谢谢你妈妈!”

“… …”可惜,我这个记者,也激动得没有词了!

最后,我又贴近他的耳边,说:“还是先按照华姨说的做!”

陆伯伯慢慢闭上双眼,轻轻地拍了拍我扶在他肩膀上的手。内涵深邃,耐人寻味,我的解读是:“我的好女儿,你能理解干爸,足矣!我能按你华姨说的做,放心吧!… …”

今天时间虽短却别开生面,很充实。我想以后的日程会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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