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见网2004年07月12日】
人的一生中,有几个令人难忘的片刻,倒不是因为它怎么惊心动魄,而是冥冥之中也许就应该让你记得,日后想起来确有它的意义。
我与小哥年龄只差两岁,所以经常在一起商量一些明知不会成功的计划。那时家里有一辆自行车的胎已经补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于是我们就商量了一个极其宏伟的计划。家里经济大权在母亲手中,发了工资都要交给母亲的。
一天晚饭后,按照计划,由小哥提出要求,而我则逃到即能听到对话但又不在母亲的视线内的地方。
“妈妈,我实在是想买辆摩托车。”小哥说。
母亲正在洗碗,毫不犹豫的说:“好啊,如果你不怕摔断腿,买二辆……。”
我立即从话中听出话外的意思来了,就想找机会逃离这“是非”之地。
我小哥懵里懵懂的说:“我可没想二辆,哪怕不是太贵的那一种,一辆就很满意了……。”
母亲不洗碗了,我立即踮着脚尖,悄悄的溜了。
结果当然是继续把自行车胎上的洞自己补一补,再买个新铃铛。我们很快又满意了,不提摩托车的事了。
到美国后,老公有一次冷不伶仃的说:“我想买辆摩托车,你说呢?”
“好啊,如果不怕腿摔断,买二辆。”我重复母亲那句话。
老公是西方人,没听懂我话后的意思,眼睛反而一睁,射出兴奋的绿光,“啊,你也想要一辆啊?好!我明天就上街去看看……。”
看他蒙察察(广东方言)的样子,我只好摇摇头说,“不是说可以买,而是说不可以买。”
“摩托车太危险,拿它当汽车还是自行车呢?在中国,反正自行车、行人、摩托车、汽车、拖拉机都在一条道上,谁也走不快,摩托车说不定能省一点时间。在这里,谁真的把它当正规交通工具啊,要真是这样,我的诊所也不会来那么多受伤的人了。”我又补充了几句。
老公不说话了。
路易到诊所来拿药,他是我的季节性的病人。这种病人一到春秋二季,必定来治感冒、鼻渊、头痛等。日子过的快,所以感觉老是见到他,可这一次就令我刮目相看了。
他全副武装的,皮衣服、皮裤子、皮手套,头上带个大罩子,一拉下来就整个象玻璃钢脑袋。
他告诉我,要骑摩托车到另外几个州去旅游,闯一闯世界。
见他一副兴奋的样子,我立即想起自己关于摩托车的对话,心里一紧,嘴上没说什么。路易是个细心的人,看出我的担忧,就说:“别担心,我已经准备了好一阵子了。”
他是搞电脑专业的,脑袋非常发达,与瘦弱的身体不协调。所以,同事们都鼓励他不要浪费生活,投入到真正的年青人应该有的生活中去,如踢足球、打网球、运动、跑步等。最刺激的一项是骑摩托车在盘山公路上绕呀,等等。
路易被激将法刺激了几次后,就跳将起来,立即动手先在网上找各种骑摩托车的用具,然后一小时、二小时,慢慢加到自己以为可以跨州际公路的耐力,他准备上路了。
路易还有一个观念,与医生不同的是关于骨头的高见,这恐怕是他听说来的,就是一个人摔断几根骨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连八十多岁的老人都会迅速的将断骨长回去,至于肌肉、韧带回过头来拉一拉,拽一拽就没事了。所以,听上去他确实也做了最坏的打算了。只是,这一切从嘴上说道似乎与现实还不完全一样,人真的到这一步时,就不那么逍遥了,再用这套理论时,就会发现错、错、错了。
我目送他上路的背影,看上去是步履矫健的。
日子不长,20多天不到,他被救护车送回来了,摩托车彻底的报废了。在高速公路上,拐弯处,汽车司机没有看到他,被汽车撞的飞出去,右臂多处骨折。好在没有生命危险。以后的日子就奔波于医院、诊所、保险公司和律师楼了。
那手臂先是上钢筋,打钉子,绑石膏,其痛苦不是可以用言语形容的。然后是将整条手臂的长石膏换成短一些的半截石膏。石膏持续了2个多月,再换另一个固定的方法。整个手臂的肌肉完全萎缩,手指肿的无法动弹。由于右臂再也不能弯曲,他的右手的活动能力几乎丧失……
那些当初用激将法让路易买摩托车的人,见此状都一声不响的把自己的摩托车卖了,有的就干脆送人了。
路易的工作也丢了。
曾经是那么一个自信的年轻人,现在竟头发也花白了……
我又想起儿时小哥与母亲的那段对话……
自行车虽破,而我们的手脚都是完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