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见网2012年04月29日】
酒瓮琴书伴病身,熟谙时事乐于贫。
宁为宇宙闲吟客,怕作乾坤窃禄人。
诗旨未能忘救物,世情奈值不容真。
平生肺腑无言处,白发吾唐一逸人。
杜荀鹤(846-906年)晚唐诗人,字彦之,进士及第,曾任翰林学士。自号九华山人。有诗集传世。 这首七律,诗人写自己身处暗世、有志难伸和忧国忧民的情愫。通篇夹叙夹议,评论时事,申述怀抱,满纸韵味,诚挚感人。
诗的首联,概述自己的境遇和处世态度。“酒瓮琴书伴病身”,开头七字,新颖活脱,逼真地勾画出一个在当时社会中,失意潦倒的知识分子形象。他的家中,别无长物。只有三件东西:借以浇愁的酒瓮,借以抒愤、寄情的琴和书,诗人是多么贫寒、孤寂啊!可是诗人对这种贫苦生活所抱的态度,却出人意料,他不以为苦,反以为“乐”: “熟谙时事乐于贫”。原来,他“乐于贫”,乃是因为对当时社会的昏暗现实,非常熟悉。“熟谙”一词,概括了诗人“年年名路漫辛勤,襟袖空多马上尘”(《感秋》)的长期不幸遭遇,也暗示出上句“病身”是怎样造成的。
“乐于贫”的“乐”字,表现出诗人的正直性格和高尚情操。这样正直、高尚的人,不能“乐于”为国施展才华,而只能“乐于贫”,这是腐朽统治者,所造成的人事昏聩的真正悲剧。
紧接着,诗人进一步表明“乐于贫”的心迹:“宁为宇宙闲吟客,怕作乾坤窃禄人。”意思是说:我宁愿安守穷途,做天地间一个隐逸诗人;决不愿窃取俸禄,当人间的贪官污吏。这一联警句,上下对仗,一取一舍,泾渭分明,斩截有力,震慑人心。这种掷地作金石声的语言,进一步表现出诗人冰清玉洁的品格。
诗人说宁愿作“闲吟客”,“吟”什么?第五句作了回答:“诗旨未能忘救物”。诗人困于蒿莱,也并未消极颓丧,而是始终不忘国家和人民所遭受的灾难。他的诗,的确是“言论关时务,篇章见国风”(《秋日山中见李处士》),表现出一片救物济世的热忱。正因为他的诗“多主箴刺”,而不能为贪官污吏们所容,以致“众怒欲杀之”(事见《唐才子传》)。故诗的第六句,深深慨叹:“世情奈值不容真”!“真”,指敢于说真话的正直之士。“不容真”三字,深刻地揭露了人妖颠倒、是非混淆的晚唐时代的社会本质。这两句是全诗的重点和高潮。诗人单刀直入,揭示了志士仁人和黑暗社会之间的尖锐矛盾。
诗的最后两句,以苍凉悲愤的语调作结:“平生肺腑无言处,白发吾唐一逸人。”一生怀才不遇,壮志莫酬,内心的痛苦,无处诉说;“吾唐(指晚唐)”虽大,却没有正直之士容身之地,我只好遁身世外,做个隐逸之人。读到这里,我们会很自然地联想到《离骚》的卒章,屈原不是也掩泪太息:“已矣哉!国无人莫我知兮,又何怀乎故都!既莫足与为美政兮,吾将从彭咸之所居!”此诗结尾两句,和《离骚》的卒章,同样感人。我们仿佛看到:白发苍苍的诗人,愁容满面,仰天长啸,老泪纵横。
这首诗,以议论为主,但议而不空,直中见曲,议论同形象相结合,并且议论中,饱和着浓郁的感情,字字句句“沛然从肺腑中流出”(引自北宋惠洪《冷斋夜话》),充满着悲愤和激情。在谋篇布局上,构思精巧,结构层层推演,环环相扣,步步深入:首联“乐于贫”,带出颔联“宁为宇宙闲吟客,怕作乾坤窃禄人”;颔联“闲吟客”带出颈联“诗旨未能忘救物,世情奈值不容真”;颈联“不容真”,带出尾联“平生肺腑无言处,白发吾唐一逸人”:尾联“平生肺腑无言处”,又与开头“酒瓮琴书伴病身”相呼应。满篇皆活,浑然一体。随着层次的推进,诗人的形象越来越鲜明;诗人感情的波涛,后浪催前浪,逐步推向高峰;诗的主旨,也一步一步开拓、深化。读此诗犹如登山,转过一盘又一盘,愈转愈入佳境。
附言:有一次,笔者在讲台上,讲解完杜荀鹤的这首诗后,有个学生说:“现在的中共贪官们,个个都是‘穿着官服、抱着元宝跳井:到死都揽着官钱不放’……”另一个学生说:“杜荀鹤这首诗,写得真有现实教育意义!”
正是:
诗人高洁凌云天,
为民为国不为钱。
美德清芬传千古,
至今依然润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