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端午的思绪

夏秋


【正见网2024年10月13日】

端午的头两天,母亲就吩咐我去剪一些桃树枝,拔一些艾蒿(艾草)和蒲草回来,插艾蒿是家乡端午的习俗。年节中的一些准备,一定要抢先,这好像是家中的一个规矩。弄回这些东西后,先放到水盆子里用水生着,这样能保证用的时候还很水灵。

艾蒿,家附近的山坡上就有,蒲草却要到很远的水塘边才能拔到。我去的早,自然能拔到大的,一会儿就是一抱,要是晚了,只能拔些小的了。我愿意做这档差事,还因为在水塘边可以摸几只蛤蟆呢。在我的记忆里,每年的拔艾蒿和蒲草已经成了我的专职。艾蒿浓郁的清香,和蒲草甜丝丝的味道混在一起,那是端午特有的味道。

端午的早上,太阳还没有出,母亲就喊醒我。母亲起得早,已将艾蒿、蒲草和桃树枝一小把一小把的分好,放在屋檐下的台阶上。我搬来木梯子,小心的把艾蒿插在屋檐下。按规矩,每个窗口都要插上一把,这是驱除蚊虫和瘟气的。没想到,小小的艾蒿竟有着如此的神威。这是母亲讲给我的,我感到插艾蒿就像古代打仗时将军的布阵,自然马虎不得。

每一把艾蒿里,都要配有一两棵蒲草和一支桃树枝,它们大概是各有分工,配合作战吧?母亲还在每一把艾蒿里的桃树枝上系上一把五色草扎成的小笤帚,寸把长,十分精致。小小的笤帚悬在半空,就像一个个小精灵,它们专注的观察着院子里的动静,看屋守舍,驱疫灭邪,护佑着我们,带给我们一家平安祥和的时光。

插满一圈艾草的黄泥老屋,看上去,就像春天里顽皮的孩子给自己编的一顶草帽,显得活泼又神秘。

插完艾蒿,我在院子里东瞧瞧,西望望,总是看不够。直到母亲喊吃饭的时候,我才恋恋不舍的回到屋子里······

时光流转,一转眼,我也不再是孩子了,那些童年的经历深深地刻在记忆里。长大后,每年的端午,我仍要回到老家,拔艾蒿拔蒲草,剪桃树枝,母亲还是一把一把地分好,还是在桃树枝上系上精致的小笤帚,我再一把一把将它们插在房檐下。因为母亲,端午便也一直热闹着。

晚年的母亲,严重的贫血常常使她昏迷摔倒。我一直猜想,母亲的病可能是她年青时就营养不良造成的吧,那时,家里人口多,吃不饱,即使有点好吃的她也舍不得吃,都紧着父亲和孩子们吃。家里没钱,母亲的病也就一直拖着。我成家后,我们姊妹常常回家看望母亲,怕她不知什么时候有个闪失。母亲有病的阴影一直笼罩在我们心头,所有的节日也没了从前的热闹气氛了。

二十五年前,多病的母亲炼了法轮功,一身的病一扫而光,母亲脸上恢复了往日的笑容,母亲逢人便说:“法轮功救了我!”幸福又回到了我们身边。

可是好景不长,99年“7.20”,中共打压法轮功了,于是,开始污蔑,造谣,抓人,步步紧逼,警察和村干部三番五次到我们家“做工作”,软硬兼施。母亲就上访,到市里,到省里,到北京,说明大法实情。抓回来拘留,办学习班,母亲不服气,说:“这么大的国家,我就不相信没有说理的地方。”她不停地上访,最后被抓,非法判三年。出来时,形如槁木,神情恍惚,半年后,离开人世。母亲走后两年,父亲也在端午前怆然离世。从此,我们家的端午便永远地失去了欢乐,在这样的日子里,常常让我心生凄凉。 
 
父母离世后,我已经好多年不回老家了。今年端午,表妹孩子结婚,我回了趟老家,走过老屋门前,心里突生辛酸,曾经热闹的老屋,满院荒草凄凄,东面屋脊已经塌下去,后园子东角儿的“八里香”静默着,无精打采,树上不见一颗果子。那是我儿时的乐园啊,夏天,我在大梨树下乘凉,捉伏凉(知了),看蜘蛛结网。这棵树上结着三种果:除了“八里香”,还有香水儿和我叫不出名字的梨,哪一种都好吃,秋天成熟时,“滴哩嘟噜”的,它常常带给我无限的遐想。每到秋天,我总能品享到三种梨美美的滋味······

看到老家的不堪,想到本本分分的父母辛酸悲凉的一生,想到“盛世”中他们凄惨的遭遇,想到我这二十多年来不堪回首的过往,我的眼泪止不住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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