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见网2008年11月09日】
二、就本身的音乐性质而言:
文献的记载,是信而有征的。《乐府诗集》既将“木兰辞”列入“梁鼓角横吹曲”,自有其道理。想必在音律上,它应隶属于“鼓角横吹曲”。现在我们来看看“鼓角横吹曲”的性质,就可以知道木兰辞的音乐性质与郭氏何以要如是归属的理由了。
“横吹曲其始亦谓之鼓吹,马上奏之,盖军中之乐也。”“有鼓角者为横吹,用之军中,马上所奏者是也。”(以上均出《乐府诗集》卷21)
“北狄乐,其可知者,鲜卑、土谷浑、部落稽三国,皆马上乐也。鼓吹本军旅之音,马上奏之。故自汉以来,北狄乐总归鼓吹署。乐府始有北歌,即魏乐府所谓真人代歌是也。”(《旧唐书》卷29音乐志2)
由这几段文字,我们可以知道:一、横吹曲,是北方胡人马上演奏的军中音乐。这种音乐,必定是明朗的、雄壮的,令人闻之,豪兴亦会随之而起。对听腻了缓慢的、纤弱的“靡靡之音”者,(尤指南朝)这种音乐,当会颇受欢迎的。这也说明了自汉魏以来,乐府为何会收录胡歌的原因。二、自汉至唐,北方胡人之乐,皆收入鼓吹署。而凡是被列入鼓吹、横吹曲者,大多都是北方胡人的乐府。不过汉所收者,可能只有乐谱。三、魏朝乐府始收北方胡人的乐府歌词。魏乐府既可收北歌之词,梁乐府有何不可?木兰辞既属“鼓角横吹曲”,其为北朝作品已很明矣。我们再看看近人的说法:
“就大体看来,北朝横吹曲似分三组。第一组为基本曲子,所谓‘梁鼓角横吹曲’者是。‘梁’字颇不易解。然上引旧唐书亦有“梁乐府鼓吹”云云,或者南人偶奏北曲?无论如何,这几曲(指梁鼓角横吹曲)为北方的作品。毫无可疑。”(《中国诗学发达史》 古代诗史篇 四乐府 243页)
这段文字,亦主张木兰辞等为北朝的作品。不过对“梁”字已生误解。“梁鼓角横吹曲”者,乃“梁时所流行的北方鼓角横吹曲”也。这正如在我国目前所流行的西洋歌曲,将来在音乐史上,可同样把它们列入我国的流行曲目之中。明乎此,则木兰辞的产生地区问题,可以说已经解决了。
(三)就歌词的风格而言:
关于产生地区的问题,前二项已说得明白了。为了慎重起见,再从风格上探讨。
刘大杰《中国文学发展史》以为,北方民歌的风格不同于南方,它是 “尚武的、男性的、社会的”并说:
“乐府诗集虽无北歌之目,然梁鼓角横吹曲,实即北方的歌谣。中间虽偶有吴歌化的作品,然大部分却是呈现着北方的民间色彩,绝非南人所能为。”(上卷252页)
这些话颇有道理。现在我们从《乐府诗集》里,找几首北方的民歌,再加以比较。如:
企喻歌辞(录前四句)
男儿欲作健 结伴不须多 鷂子经天飞 群鸟两向波
折杨柳歌词(录后八句)
遥看孟津河 杨柳鬱婆娑 我是虏家儿 不解汉儿歌 健儿须快马 快马须健儿 必跋黄尘下 然后别雄雌
企喻歌词,写出男儿的健壮,像鷂子一样。冲天一飞,群鸟望而披靡。这种心胸、这种气势有多雄壮!
折杨柳歌词也是一样。健壮的男儿,旺盛的斗志,骑着快马,在烈阳下,在黄土飞扬的原野上,必必跋跋的奔驰,以较雄雌。前二首和木兰辞比起来,气度可能略逊,其尚武的精神,男儿的豪风,一也。
紫騮马歌辞(录前八句)
烧火烧野田 野鸭飞上天 童男娶寡妇 壮女笑杀人 高高山头树 风吹叶落去 一去数千里 何当还故处
捉搦歌(录中后四句)
华阴山头百丈井 下有流水彻骨冷 可怜女子能照影 不见其余见斜领
这两首豪爽、宽广的心胸,简洁明快的笔法,大自然的雄伟景色,和木兰辞等量,而却不是南方人士所能为。这又是木兰辞产生于北地的一项明证。
由上面的探讨,我们可以看出,“木兰辞”及大部分的横吹曲,都是当时北朝的乐歌。因为它们能在梁朝大大的流行,深受南方人士的喜爱,所以才得以被纪录下来。北朝本就不重文墨,对这种乐歌,自然会益加轻视。所幸梁朝人士没有“排外”而加以记载。否则,我们早就和北朝的乐歌绝缘了。这一点,我们应向梁朝的人士和《古今乐录》的作者,陈朝沙门智匠,致上十二万分的敬意。
乙、产生时代
木兰辞既产生于北朝,而又流行于萧梁,其产生的时代,必在萧梁之前或同时。(《中国诗学发达史》亦有这种论断。)就一般常情而言,一首民间乐歌产生后,首先必须经过当地的考验。通过当地的这一关,然后才能向外发展。再经过附近广大地区的重重“关卡”,而后才能向不同的政治区域输出。这段时间,应该不会很短。
当然,也有一种特殊的情形,那就是当一首民歌初成时,由于它的音律优美或雄壮,在某一个偶然的机会下,也会一下子传到异域(不同的国度),而大受欢迎。对木兰辞而言,看到它那种受喜爱的情形,(见一、前言所述)我们是不会排除这种特殊情形的。所以我说木兰辞成于萧梁之前或同时。清阎若璩在《尚书古文疏证》卷五第七十三亦说:“要木兰之人与事,则或出代魏间。”所谓“代魏间”即拓拔魏年间,自然包括了萧梁之前或同时。因此不论成于萧梁之前或同时,对北方而言,不会超出北魏时代是可断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