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穷节乃见：引言

幸紫整理

【正见网2009年10月18日】

宋文天祥《正气歌》并序

余囚北庭，坐一土室，室广八尺，深可四寻，单扉低小，白间短窄，污下而幽暗。当此夏日，诸气萃然；雨潦四集，浮动床几，时则为水气；涂泥半朝，蒸沤历澜，时则为土气；乍晴暴热，风道四塞，时则为日气；檐阴薪爨(音：窜)，助长炎虐，时则为火气；仓腐寄顿，陈陈逼人，时则为米气；骈(音：胼)肩杂咤 (音：踏)，腥臊汗垢，时则为人气；或圊??音：清混)、或毁尸、或腐鼠，恶气杂出，时则为秽气。叠是数气，当之者鲜不为厉。而予以孱(音：禅)弱，俯仰其间，于兹二年矣，幸而无恙，是殆有养致然尔。然亦安知所养何哉？孟子曰：“吾善养吾浩然之气。”彼气有七，吾气有一，以一敌七，吾何患焉！况浩然者，乃天地之正气也，作《正气歌》一首。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

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为张睢阳齿，为颜常山舌。或为辽东帽，清操厉冰雪。或为出师表，鬼神泣壮烈。或为渡江楫，慷慨吞胡羯。或为击贼笏，逆竖头破裂。

是气所磅礴，凛烈万古存。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地维赖以立，天柱赖以尊。三纲实系命，道义为之根。

嗟予遘阳九，隶也实不力。楚囚缨其冠，传车送穷北。鼎镬甘如饴，求之不可得。阴房阒鬼火，春院轶天黑。牛骥同一皂，鸡栖凤凰食。一朝蒙雾露，分作沟中瘠。如此再寒暑，百>l自辟易。哀哉沮洳场，为我安乐国。岂有他缪巧，阴阳不能贼。顾此耿耿在，仰视浮云白。悠悠我心忧，苍天曷有极！

哲人日已远，典型在夙昔。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作者简介

文天祥（1236―1283年），初名云孙，字天祥。生于宋理宗端平三年，成仁于宋亡后第三年，即元世祖至元十九年。选中贡士后，他以天祥为名，改字履善。宝佑四年（1256年）中状元后，他又改字宋瑞，后因住过文山，而号文山。吉州庐陵（今江西吉安县）人。

18岁时，文天祥获庐陵乡校考试第一名，宝佑四年，其年二十，入吉州（今江西吉安）白鹭洲书院读书，同年中选吉州贡士。临安殿试中，他作“御试策”切中时弊，提出改革方案，表述政治抱负，参加殿试时，帝亲拔为第一。考官王应麟奏曰：“是卷古谊若龟鉴，忠肝如铁石，臣敢为得人贺。”

后历任签书宁海军节度判官厅公事、刑部郎官、江西提刑、尚书左司郎官、湖南提刑、知赣州职等。宋恭帝德佑元年（1275年），元兵渡江，文天祥散尽家产，招募豪杰，起兵勤王，组织义军三万，以“正义在我，谋无不立；人多势众，自能成功”的口号進行反元抗争。然最终因为孤立无援，抗争失败，到最后仅余六人。

次年，任右丞相，赴元营谈判，不意被伯颜拘留，押解北方。后于镇江脱险。力图恢复，转战东南。但元军施反间计，诬说文天祥已投降，文天祥为此屡遭猜疑戒备，不得不颠沛流离至温州。这时，南宋朝廷已奉表投降，恭帝被押往元大都，陆秀夫等拥立七岁的宋端宗在福州即位。文天祥奉诏入福州，任枢密使，同时都督诸路军马，往南剑州（今福建南平）建立督府，派人赴各地募兵筹饷以继续抗元战争。秋天，元军攻入福建，端宗被拥逃海上，在广东一带乘船漂泊。

文天祥与当时朝臣张世杰与陈宜中意见不合，于是离开南宋行朝，以同都督的身分在南剑州（治今福建南平）开府，指挥抗元。1277年，文天祥率军移驻龙岩、梅州，攻入江西。在雩都（今江西南部）大败元军，攻取兴国，收复赣州十县、吉州四县，人心振奋，抗元形势转好。但好景不长，元军主力進攻文天祥兴国大营，文天祥寡不敌众率军北撤，败退到庐陵、河州（今福建长汀），损失惨重，妻儿也被元军掳走。

祥兴元年（1278年）夏，文天祥得知南宋行朝移驻崖山，为摆脱艰难处境，请求率军前往，与南宋行朝会合。由于张世杰坚决反对，计划失败，文天祥率军退往潮阳县。同年冬，元军大举来攻，文天祥在率部向海丰撤退的途中遭到元将张弘范的攻击，文天祥在五坡岭兵败被俘。张要文天祥写信招降张世杰，乃书《过零丁洋诗》：“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飘摇雨打萍。皇恐滩头说皇恐，零丁洋里叹零丁。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弘范笑而置之，不久遣使护送至大都，路上绝食八日，不死。被关押在北京府学胡同，拘囚四年。帝.m祥兴二年（1279年），宋亡，文天祥仍坚守初志，在给妹妹的信中说：“收柳女信，痛割肠胃。人谁无妻儿骨肉之情？但今日事到这里，于义当死，乃是命也。奈何？奈何！……可令柳女、环女做好人，爹爹管不得。泪下哽咽哽咽。”，狱中作《指南后录》第三卷、《正气歌》。

元世祖爱其才，先后派出平章政事阿合马、丞相孛罗招降，至元十九年，元世祖召见文天祥，亲自劝降。文天祥坚贞不屈，曰：“一死之外，无可为者。”次日于柴Z^口执行死刑，天祥向南方跪拜，从容赴死。死后在他的衣带中发现一首诗：“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死时年仅四十七岁。行刑之际，“俄有诏使止之”，而文天祥已死。忽必烈惋惜地说：“真男子，不为吾用，杀之诚可惜也。”

文天祥的遗著有《文山先生全集》及多篇文章，以《过零丁洋》和在狱中所作《正气歌》最为人所推崇与称道，其中前者的“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以及后者允文允武的浩然正气，均为千古绝唱。

人间至文

我国传统哲理，导源于“天人合一”的思想，人性禀赋于天。人心效法天心，人的浩然正气，就可以充塞天地。所以人心所向，天意可知！要想配合天意，唯有善尽人事，这就是《正气歌》给予我们的伟大启示。

文天祥这位民族英雄，尽管他出身文人辅佐宋廷，可一旦面临国破家亡的困境，他毅然散尽家产，义无反顾的募集民兵，化身为武将，执干戈以保家卫国，誓死抗元。虽然国事难、不可为，使他命运多舛、遭误解被排斥，但他仍然尽心尽力，不避艰危，奋斗到底，终以兵败被俘、囚于北庭，从容就义。在那四年的拘禁生涯里，在那污秽幽暗的狭小土室中，反而成就了那名垂千古、可歌可泣、成仁取义的史诗──正气歌。

赏析与题旨

《正气歌》为五言古体诗，选自《文山先生全集卷十四指南后录》。作于元世祖至元十八年（西元1281）年六月，也就是宋朝灭亡后第二年，作者成仁前一年半。他写此文的目的，就在发扬中华民族的浩然正气，歌颂历史上的典型人物，表明个人心迹，寄望于正气的复苏、全民的觉醒以及民族的复兴！

这首歌的序文，说明写作诗歌时环境的恶劣与心态的纯正。歌的内容可分五节：

第一节，从“天地有正气”到“一一垂丹青”，气势庄严，总写正气的形态，由天地的正气孕育了人，到国家危难的时候，才见出忠贞。末句“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是第一节与第二节的连锁。

第二节，从“在齐太史简”到“逆竖头破裂”，叙述故事，情感逐渐显得激越。写历史上十二个人物，是危难时正气的表现。这一节共十六句，前八句以一句写一人，后八句以两句写一人；又，开头四句，第一字皆用“在”，其次四句，第一字皆用“为”；末了八句，一、三、五、七各句前二字皆用 “或为”；于整齐中显出变化，让人读之不觉单调。

第三节，从“是气所磅礴”到“道义为之根”，写正气在天地纲常中所发挥的道义作用。是全诗中重要的关键：一面总结上文所引前贤，一面开展下文说到自己。

第四节，从“嗟予遘阳九”到“苍天曷有极”，写他自己在恶劣的环境中，以正气跟邪恶奋斗，绝不向危难低头。虽然篇幅较长，虽然音节短促，但与文情相辅相成，可这节却是全诗中最为真挚感人的部分，于凄苦黯淡的情境中，腾跃着一颗永不屈服的心！

第五节是最后四句，作者缅怀往昔的哲人，矢志效法他们，面对先烈铺就的万丈光芒的“古道”，愿义无反顾的奋起直追！虽短短的四句，却写得铿锵有力，做到以少胜多的含蓄以及言有尽而意无穷的内蕴！

文天祥在元朝监禁的牢狱里，吃尽苦头但不改其志，决心一死报效宋廷，想留下些遗墨激励后人、部属，让他们同仇敌忾，在异族的铁蹄下，不忘祖国的文化历史，不丧失重光故土的决心，而又碍于现实的环境，无法说得太露骨，以免被敌人毁去，只好用言外之意来暗示，因此有了末了的“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两句。

我们应该了解作者要表达的本意是：我在风檐下展读圣贤书，阅览中华史，古人书中所融入的大道以及光荣历史的启发，和我的精神时相贯通，仿佛发出圣洁的光辉，不仅照亮了我正气凛然的颜色，也光耀了总有一天必能光复的故国山河！这是文天祥的苦心孤诣，也是全文留给后人，除慷慨壮烈的襟怀之外，那发人深省、绵延不已的震荡余思。

专题引言

仔细品味这正气凛然、直冲斗牛的旷世诗歌，在泪眼模糊中，在肃然起敬里，不禁掩卷浩叹：时至今日，到哪寻得这种人物？何处觅见那样修为？末法时期的末劫时刻，道德沦丧、是非不明、正邪不分、黑白颠倒，人人利益挂帅，个个金钱第一。为人处世“骑墙派”占上风；面临抉择，“走中间路线”；大是大非面前，“模糊焦点”。再加上恶共倡导的无神论毒害了不少世人，不知敬神畏天的后果是恶报如影随形；战天斗地的结局是天灾人祸的反扑；自私变异后的人类是自绝于神佛护佑之门！

只有法轮大法的修炼者，除身体力行“真善忍”的宇宙法理之外，还在被恶意栽赃诬陷的打压中，发愿拯救这将颓的人世，善意的讲清真相、真心的劝人积德，并将自己提升道德后的身心剧变与美好，展现于人，想方设法的引导人们变好、归正！这探讨古往今来的文人气节、武将胆识、谏官风骨与平民义举……等等的专题，也就由此应运而生了。

如今藉着文天祥这天地的浩然正气以及流芳万世的《正气歌》中的名句“时穷节乃见”为题，并把他的壮烈史迹作为引言，将历史上名垂丹青的往圣先贤不朽的史迹整理出来，在天象的变化下，在他们“顾此耿耿在”的化育里，将遗失已久的神传光焰、丢弃日疏的中华悠久而固有的气节、风骨找回！

原文“意译”

《正气歌》原文词句艰深，难望家喻户晓，为了力求保存本来的面貌，更期望阐发内涵的精奥，这儿从便于朗诵的角度，将他简单的意译出来，让每一颗热爱传统文化的心灵，每一个仰慕古老浩然正气的人们，有机会深入了解并引以为荣、衷心认同！

浩然的正气充实了宇宙的生命：河川与山岳，太阳和星辰，光明而伟大的形体孕育着不朽的灵魂；都是崇高的人类顶天立地的象征。

当和平的年代，献身为国家的栋梁，时代愈艰难，意志愈坚强！环境愈险恶，大节愈辉煌！轰轰烈烈的声名，活在千万代人的心上。

那齐国的太史直书叛逆，不避刀斧的威胁；那晋国的董狐胆识卓越，执起诛心的史笔；那复仇的张良机警秘密，奋其铁椎的一击；那牧羊的苏武吞毡饮雪，不辱大汉的使节。

像严颜的视死如归，像嵇绍的奋身阻敌；他们宁可断头流血，绝不偷生屈膝！像张巡的城破不屈，像颜杲卿的骂贼不绝；他们不怕敲牙割舌，拼到最后一息！

有的像超然远引的管宁，不与奸党妥协；有的像嫉恶如仇的段秀实，痛击无耻逆贼。还有那鞠躬尽瘁的诸葛，汉贼誓不两立！更有那慷慨渡江的祖逖，立志扫清狐穴！

多少壮烈牺牲的豪杰，全是天地的精英；化作人间正气，凛然万古长存！他们的碧血丹心，可与日月同明；把个人的生死，看作大海的浮萍。这正气！弥漫人间的正气：是你──建立了世界的秩序；是你──维系了社会的伦理；是你──巩固了道义的根基！

唉！不幸碰到分崩的残局，自愧有心无力；玷污了上国的衣冠，一旦囚于夷狄！死，人生自古谁无死？哪怕粉身碎骨？我渴望尽忠报国的心灵，将充满了光荣与甜蜜。

阴森而孤寂的囚房，闪着鬼火似的灯光；一片黑暗，春天在哪里？我嗅不到大地的芬芳。羞啊！羞啊！亡国的俘虏受尽了欺凌与折磨，陷落在禽兽之群中，求死都不能自由。

我挣扎在污湿的泥场，这样一年年的挨过；抱定必死的决心，战胜了一切的邪恶！可哀的是──英雄失去了用武的场所，这人间地狱倒成了我的安乐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