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见网2024年09月04日】
梅花是中国传统名花之一,集色、香、姿、韵等诸多绝妙于一身,与兰、竹、菊并称“四君子”,又与松、竹并称“岁寒三友”,不畏岁寒绽放于冬春之际,沐霜风而生机盎然,浴冰雪致树姿苍劲,梅开独步天下春。白梅冰雪质,红梅云霞辉;清雅秀丽,香芬驰远,昭示着春天的到来。
梅花品格高洁,清贞娴雅,从古代开始,在种植梅花和赏梅过程中,逐渐形成了一种源远流长、内涵丰富的梅文化现象,梅文化也成为中国传统文化核心价值的阐释。
《诗经‧秦风》云︰“终南何有,有条有梅。” 自魏晋以后,梅花逐渐成为士人所注重的具有独特精神表征的意象。唐代人虽钟情牡丹,但也有关于梅花的名句。著名僧人黄櫱禅师所作《上堂开示颂》意蕴深远,内涵丰富:“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借梅花历经风雪后的绽放才具有这般芳香的品性,来喻示人也需要经历艰辛和砥砺之苦方能领悟禅机。
宋元时期,梅花文化进入鼎盛时期。梅诗、梅画等纷纷涌现,开始注重梅花的精神、特性的意象发掘,进入了文化象征意义和人格风范丰富时期。梅花在此时确立了群花之首的地位。明代黄凤池辑有《梅竹兰菊四谱》,自然而然地把“梅”放在首位。从此,梅兰竹菊被称为“四君子”。画家也用“四君子”来赞誉君子的清高品德。梅花就代表着冰清玉洁、清逸超然、贞坚苍劲、不畏霜雪的气节。
梅花常被誉为报春的使者,寒冬浴雪绽放,但却是南方特有的花卉。在江南清冷、湿寒的冬季,长江流域的气候,最适合冷艳寒香的梅花开放。古代诗句中不乏这方面的描绘,刻画出梅花的贞秀丰姿和盎然的生命力量:“寒雪梅中尽,春风柳上归”(唐李白);“帘幕东风寒料峭,雪里香梅,先报春来早”(北宋欧阳修《蝶恋花》);“一朵忽先变,百花皆后香。欲传春信息,不怕雪埋藏”(南宋陈亮); “ 万花敢向雪中出,一树独先天下春”(元末明初杨维桢);“万树寒无色,南枝独有花”(明代道源)。
古人歌咏梅花的诗句可谓是绚丽多彩,佳句纷呈。在对梅花的姿韵清幽刻画方面,北宋隐逸诗人林逋所作的《山园小梅》被认为是一首咏梅的千古绝唱,将梅花的超凡脱俗、俏丽可人写到了极致,再加上“梅妻鹤子”的动人故事,更加引人入胜:“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首联以梅花凌寒独放、卓尔不群起句,“众”与“独”字对出,言天地间只有梅花“独暄妍”,这是何等高洁的品性,然而却不孤傲,不同凡响的品格和那引人入胜的风韵只在一方山间小园中恬静淡泊、闲适旷达、“弗趋荣利”。最为世人称道的要属颔联,呈上一幅意旨深远的山园小梅图。这一联将梅之枝干盈脆、神清骨秀、高洁端庄、幽独超逸的气质风姿简直写尽绝了。尤其是“疏影”、“暗香”二词更显极致,将仙风道骨和无形而香的梅之韵描绘的清幽澄澈、灵动温润,而又充满逸趣。在那静谧的月光下,疏淡的梅影,飘然而来的缕缕清香,使人神怡和陶醉。这两句咏梅诗,在艺术上可以说是臻于极致。
林逋这两句诗也并非是臆想出来的,还借鉴了五代南唐江为的残句:“竹影横斜水清浅,桂香浮动月黄昏。”只改了两字,将“竹”改成“疏”,将“桂”改成“暗”,这“点睛”之笔,使梅花之绝美绝美形神兼备,虚实尽现。此诗也正是作者人格的真实写照。
苏轼曾在《书林逋诗后》说:“先生可是绝伦人,神清骨冷无尘俗。” 《四库全书总目》说:“其诗澄澹高逸,如其为人。”单就“疏影”一联而言,欧阳修说:“前世咏梅者多矣,未有此句也。”南宋诗人王十朋对其评价极高,誉之为千古绝唱:“暗香和月入佳句,压尽千古无诗才。”辛弃疾则在《念奴娇》中则规劝后人:“未须草草赋梅花,多少骚人词客。总被西湖林处士,不肯分留风月。” 由此可见林逋的咏梅诗对后世咏梅的影响之大。 “暗香”和“疏影”成为咏梅的专词,更为重要的是,咏梅的旨趣在林逋的笔下,不再仅仅是那种冷艳苍劲和浴雪寒香,而是充满了一种既有“翩若惊鸿”之绰约风姿,又有“温乎如莹”之清幽芬芳的天然本真态展现。
元代的王冕也是爱梅成癖之人。《墨梅》诗云:“我家洗砚池头树,朵朵花开淡墨痕。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 诗人赞美墨梅的高风亮节。由淡墨画成,外表虽不娇艳,但具有神清骨秀、高洁端庄、幽独超逸的内在气质。不以娇艳求得人们的夸奖,只将一股清香留在天地之间。同时也是借梅自喻,表达自己不媚世俗的人生态度。
咏物诗中,关于梅花的“百咏”最多。在百花之中,关于梅花的名句似乎也是最多的。“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王安石《梅花》 )。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宋代卢钺《雪梅》 )。“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宋代杜耒《寒夜》 )。明朝徐常吉在《事词类奇》中说:“水陆草木之花,香而可爱者甚众,梅独先天下而春,故首及之。”梅花因此被赞为“花中魁首”。梅花,凌寒傲雪,不入尘俗。
明朝陈仁锡在《潜确类书》中阐释梅花的品行:“梅具四德,初生蕊为元,开花为亨,结子为利,成熟为贞。梅有四贵,贵稀不贵繁,贵老不贵嫩,贵瘦不贵肥,贵含不贵开。” 唐代诗人杜甫也喜爱春梅的优雅︰“梅蕊腊前破,梅花年后发;绝知春意好,最奈客愁何?雪树元同色,江风亦自波;故园不可见,巫岫郁嵯峨。”
两宋时代,更是积淀了梅花丰富的文化内涵,丰富了梅之品格诠释,如苏东坡诗云:“诗老不知梅格在,更看绿叶与青枝。” “万石丛中,百花头上,谁与争高洁”(刘清夫《念奴娇.武夷咏梅》)。“容颜颇称俗子意,风骨独有诗人知”(南宋章甫 )。“高洁”代表着出世或超脱的人生态度,而“风骨”则是一种人格精神;以梅格对应的这一人格风范,成为梅花精神意义和中国文化价值的核心内涵。陆游的诗词名句云:“雪虐风饕愈凛然,花中气节最高坚”;“向来冰雪严凝地,力斡春回竟是谁”。由于梅花在寒冬绽放,独先天下而春,花中气节最高坚,因此梅花在我国传统文化中,早已不仅仅是一种花卉,在人们心中已成为品格与气节的象征和精神追求。
南宋末期的诗人谢枋( bǐng)得,号叠山,在《武夷山中》一诗中抒发了这种对梅花的品格和气节的追求: “十年无梦得还家,独立青峰野水涯。天地寂寥山雨歇,几生修得到梅花?” 他在抗元兵败、南宋灭亡后隐居武夷山中十年,一个人独自在外漂泊,面对着茫茫的群山,那种刻骨铭心的感伤,连回家的梦都不曾有过。后两句乃是整首诗的精华,也是千古名句:“天地寂寥山雨歇,几生修得到梅花?” 在这山雨初歇的时刻,整个天地之间显得更加空寂,一个人需要经历几世的苦难磨砺,才能够真正地修成梅花那种高尚的品格呢?他这首诗的出发点与前人不同,不只吟咏梅花或借梅花自喻,而是当作一种寻常人无法企及的人格追求,在艰难困苦中激励自己砥砺向前。
元朝统一中国后,元朝廷为了笼络汉人,到江南寻访宋朝遗士,谢叠山在民间举荐二十二人名单的榜首,元朝廷曾先后五次派人来请他出山仕元,但都被他拒绝,并写《却聘书》: “司马子长有言:‘人莫不有一死,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1288年冬天,大雪纷飞,福建行省参政魏天佑强迫谢枋得北上大都(今北京)。谢叠山在路上就开始绝食,历时二十多天未咽气。1289年四月初一,到达大都后住在悯忠寺(今法源寺),已经病情严重。他看到悯忠寺的曹娥碑,触景生情,决定继续绝食。五日后的四月初五,谢叠山去世,终年六十四岁。他在《与李养吾书》中有一句名言:“人可回天地之心,天地不能夺人之心。大丈夫行事,论是非,不论利害;论顺逆,不论成败;论万世,不论一生”。
谢叠山在《与参政魏容斋书》中说道:“大元制世,民物一新,宋室逋臣,只欠一死。上天降才,其生也有日,其死也有时,某愿一死全节久矣,所恨时未至耳。皇帝慈仁如天,不妄杀一忠臣义士,虽曰文天祥被奸民诬告而枉死,后来冤状明白,奸民亦正典刑,其待亡国之逋臣,可谓厚矣。某虽至愚极暗某虽至愚极暗,岂不知恩。所以宁为民不为官者,忠臣不事二君,烈女不事二夫,此天地闲常道也。”由此可以看出,1284年元朝廷大赦天下以后,已非文天祥当时的境况,谢叠山的绝食而亡还是由于当时宋明理学把风骨名节推向极端造成的影响,谢叠山家族一门忠烈。
谢叠山曾说道:“孔子尝告我矣,君臣以义合者也。合则就,不合则去。”对君臣关系能有如此豁达独到的见解,非当时的一般文人所能企及。换言之,死都不惧怕,何患生?只因当时对“名节”的普遍推崇和看重。与他交往密切的王奕在“送谢叠山先生北行”一首中就有这样的勉励:“遗表不随诸葛死,离骚长伴屈原清。......白骨青山如得所,何消儿女哭清明。” 此外,就梅花的品格而言,“气节最高坚”的体现就是:年复一年的在寒冬的霜天冰雪之中,堂堂正正、不屈不挠的“力斡春回”。放下生死,尤其是放下艰辛万苦的生;放下世间声名,真正的做到坦荡无私、坚如磐石。正如宋末元初方回的诗词《长至日书》所云:“表里阳和见天道,梅花别是一乾坤。”
南宋向士壁为宋伯仁编撰的《梅花喜神谱》所作的跋文中说道:“昔人谓:‘一梅花具一乾坤’。”历史上有一部并非歌咏梅花的《梅花诗》预言,却道出了一段非凡的梅花之神圣使命内涵,并为梅花注入了全新的生命品格。由此也发生了一种转换,此前是士人借梅花的文化意象自喻,或作为一种人格追求;尔后,便是梅花因为新的使命内涵的注入而从本质上提升了梅格,梅花因成为这种非凡生命的象征而荣耀千秋万世。
且看《梅花诗》预言的最后一段: “数点梅花天地春,欲将剥复问前因。寰中自有承平日,四海为家孰主宾。” 在人类历史的末后,宇宙正法的图景尽显其中:坚不可摧的“一院奇花” ,在 “连宵风雨”的坚忍中践行着自己的神圣使命,力斡春回的光明时刻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