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见网2009年08月02日】
董士宏,是浙江钱塘县人,为人事母至孝。父早丧,母秦氏。董士宏娶妻杜氏早死,留下一女名玉姐,甚伶俐。董士宏的女儿八岁时,因秦氏老太太染病不起,董士宏小心進汤求医。家贫无力赡养老母,把女儿玉姐典在顾進士家作使女,议定:十年回赎,典银五十两,给老太太养病。老母因看不见孙女,问:“我孙女哪里去了?”董士宏说:“上他外祖那里去了。”老太太病重,一连七日不起,竟自呜呼哀哉。董士宏就用家中银两尽力葬母之后,自己到镇江府那里忍耐时光。十载光景,好容易积凑了六十两纹银,想把女儿赎出来,另找婆家。在路上无话,这一日到了临安,住在钱塘门外悦来客店中。带了银两,明日到了百家巷。一问顾宅進士,左右邻居都说:“顾老爷升了外任,不知在哪儿做官。”董士宏一听,如站万丈高楼失脚,扬子江断缆崩舟,自己各处访问,并不知顾大人住在哪里,也不知女儿下落。到了钱塘门外,在天竺街酒店吃了几杯闷酒,不知不觉,醉入梦乡。出了酒店想要回寓,不觉自己走错道路,把银子也丢了。及至酒醒,身边一摸,银子没了!这一惊非同小可,无奈走至树林,想:“女儿也不能见面了,自己不如一死,以了此生之孽冤。”想罢,来至树林,把腰中丝绦解下来,拴上一个套儿,想要自缢身死。
忽然对面来了一个和尚,口中说:“死了死了,一死就了。死了倒比活的好!我要上吊。”解下丝绦,就要往树上拴。董士宏一听,猛吃一惊,抬头一看,只见那僧人亦甚清穷。
董士宏只听和尚说:“我要上吊了!”就要把绳子往颈里套。董士宏连忙过去,说:“和尚,你为什么去寻短见?”济公说:“我师父同我化了三年之久善缘,日积月累,好容易凑了五两银子。我奉了师父之命,派我买两身僧衣僧帽,我最好喝酒,在酒馆之中,因为多贪了两杯酒,不知不觉,酩酊大醉,把五两银子丢了!我有心回庙见我师父,又怕老和尚生气。我自己越思越气,无路生活世上,故来此上吊。”
董士宏一听这话,说:“和尚,你为五两银子,也不至于寻死。我囊内尚有散碎银子五六两,我亦是遇难之人,留了也无用。来罢,我周济你五六两银子。”伸手掏出一包递给和尚。和尚接在手中哈哈大笑,说:“你这银子,可不如我银子那样好。”董士宏一听,心中不悦。暗想:“我白施舍给你银子,你还嫌不好。”又说:“和尚,你对付着使用去。”
和尚答应一声,说:“我走了。”董士宏说:“这个和尚真不知人情世务。我白送给他银子,他还说不好。临走连我姓名也没问,也不知谢我,真正是无知之辈。唉,我反正是死,也不理会别人了。”正在气恼,只见和尚从那边又回来,说:“我和尚见了银子忘了事,也没问恩公贵姓,因何在此?”董士宏把自己丢银子之故,说了一遍,和尚说:“你也是丢了银子啦,父女不能见面。善哉善哉,你不要着急。我代你去把女儿找着,叫你父女相会,骨肉团圆好不好?”董士宏说:“和尚,我把赎女儿的银子已丢了,就是把女儿找着,无银赎身,也不行。”和尚说:“我自有道理,你同我走罢。”董士宏说:“和尚,宝刹在哪里参修?贵上下怎么称呼?”济公说:“我西湖飞来峰灵隐寺。我名道济,人皆叫我济颠僧。”董士宏见和尚说话不俗,自己把丝绦解下,说:“师父你说上哪儿去?”济公说:“走。”转身带了董士宏往前走。
和尚口唱山歌:“走走走,游游游,无是无非度春秋。今日方知出家好,始悔当年作马牛。想恩爱,俱是梦幻;玩名妓,均是魔头。怎如我赤手单瓢,怎如我过府穿州,怎如我潇潇洒洒,怎如我荡荡悠悠,终日快活无人管,也没烦恼也没忧,烂麻鞋踏平川,破衲头赛缎绸。我也会唱也会歌,我也会刚也会柔。身外别有天和地,何妨世上要髑髅。天不管,地不休,快快活活做王侯。有朝困倦打一盹,醒来烦恼一笔勾。”
济么同董士宏往前走,進了钱塘门,到了一条巷内,告诉董士宏说:“你在这里站着。少时有人问你生辰年岁,你就如实说。你可别走,我今日定叫你父女见面,骨肉相逢。”董士宏答应说:“是。”和尚抬首一看,见路北一座大门,门内站着几十个家丁,门上悬牌挂匾,知道是仕宦人家。自己迈步上了台阶,说:“辛苦众位。贵宅赵姓么?”那些家丁一瞧,是个穷和尚,说:“不错,我们这家主人姓赵。你作什么?”和尚说:“我听人说,贵宅老太太病体沉重,恐怕要死。我特意前来见见你家主人,给老太太治病。”那些家人一听和尚之言,说:“和尚,你来得不巧。不错,我家老太太因我家小主人病重,心疼孙子,急上病来,请了多少先生皆没见好。我家主人赵文会,最孝母,见老太太病重,立时托人请精明医家。一个是苏北山,另一个是李怀春。这二人,精通歧黄之术。”正说着,从那面来了一群骑马之人。为首三个人,两个是医生,一个是主人赵文会。
和尚过去阻住马说:“三位慢走,我和尚守候多时了。”赵文会在后面,一见疯和尚截住去路,说:“和尚,我等有急事,现请了二位先生给老母治病,你化缘改日来,今日不行。”和尚说:“我并非化缘,今日听说府上老太太病势沉重,我是许过心愿:哪里有人害病,我就去给调治。今日我是特意来治病的。”赵文会说:“我这里请来先生,乃当代名医。你去吧,不用你。”和尚一听,回头看了李怀春一眼,说:“先生,你既是名医,我领教你一味药材、治什么病?”李先生说:“和尚,你说什么药?”济公说:“新出笼热馒首,治什么病呀?”李先生说:“《本草》上没有,不知。”和尚哈哈大笑,说:“你连要紧的事均不知道,还敢自称名医?新出笼热馒首:治饿,对不对?你不行,我同你至赵宅,帮个忙儿吧。”李怀春是豁达之人,说:“好。和尚,你就跟我来。”赵文会、苏北山也不好拦住,只好同着和尚進了大门。至老太太住的上房之内落坐,家人献上茶来。李先生先给老太太看看脉,道:“是痰瘀上行,非把这口痰治上来不能好。老太太上了年岁之人,气血两亏,我不敢用药。赵员外另请高明吧!”赵文会说:“先生,我又不在医道之内,我哪里知道另有高明之人?你可荐一人。”李先生说:“咱们这临安,就是我和汤万方二人。他治得了的病,我也能治;他治不了的病,我也不行。我二人都是一样能为。”正说到这儿,济公说:“你等不要着急,我先给老太太看看如何?”赵文会本是孝子,一听和尚之言,说:“好,你来看看。”李怀春也想看看和尚的能力。济公来至老太太近前,先用手向头上拍了两掌,说:“老太太死不了啦,脑袋还硬着呢!”李怀春说:“和尚,你说的什么话?”
济公说:“好,我把这口痰叫出来就好了。”他走到了老太太跟前,说:“痰啦痰啦,你快出来吧!老太太要堵死了。”李先生笑着说:“这不是外行吗?”不料,只见老太太真咳出一口痰来。济公伸手掏出一块药说:“拿一碗水。”家人把水取来。赵文会一看,说:“和尚,你那药叫何名?可能治我母亲之病吗?”济公大笑,手托那块药说:“此药随身用不完,并非丸散与膏丹,人间杂症他全治,八宝伸腿瞪眼丸。”济公说罢,把药放在碗内说:“老太太因急所得,一口瘀痰上涌,所以昏迷不醒。吃了我这药,立见功效。”赵文会一听,知道和尚有些来历,说的原因真对,忙说:“圣僧,你老人家慈悲吧!我母因疼孙子,急的这场病。我有一小儿方六岁,得了一宗冤孽之症,昏迷不醒。我母一急,把痰急上了。师父治好我母亲,再求给小儿治治。”和尚叫把药灌下去,老太太立刻痊愈。赵文会过来给老太太请安,复给和尚磕头,求和尚给他儿子治病。
济公说:“要给你儿子治病也不难,须依我一件事,方能治好。”赵文会问哪一件事。济公说:“我可治,就是药引子难找,必须有五十二岁男子,还得是五月初五日生人;另有十九岁女子,八月初五日生人:将二人的眼泪合药,才可治好。”苏北山、李怀春见和尚真有来历,便问和尚在哪里住?贵上下怎么称呼?和尚全皆说明。赵文会至外面派家人找五十二岁男子,五月初五日生人。众人觅问一回,就连本宅及外来亲友家人皆没有;岁数对了,生日不对;日月对了,年纪不对。
众人一直找至门口,见外面站了一人,年约半百以外。家人赵连升,忙过去抱拳拱手,说:“老兄贵姓?”那人说:“我姓董名士宏,钱塘人氏,在这里等人。”家人说:“老兄五十二岁吗?”答曰:“不差。”又问:“是五月初五日生辰吗?”答曰:“不差。”家人忙过去一拉,说:“董爷你跟我来,我家主人有请。”董士宏说:“贵主人怎么认得我?你说给我听再去。”家人就把找药引子之故,说了一番。那董士宏就跟他到了里面,见了济公、赵文会等,家人回明,皆引见了。济公说:“快去找十九岁女子,八月初五日生人来。”董士宏一听,这岁数及生日,和他女儿一般,心中辗侧不安。只见家人進来说:“老奶奶的丫环春娘,是十九岁,八月初五日生辰,把她找来了。”只见由外面進来一个女子,董士宏一看,是自己的女儿,心中一惨,落下泪来。姑娘一看是她父亲,也就啼哭。和尚哈哈大笑说:“善哉善哉,我今一举三得,三全其美。”
济公取出药来,托在手中,叫家人接取二人泪水、溶化了药,再叫人给赵公子灌下去。赵公子立刻神清气爽,病症全好。
济公和尚告诉赵文会:董士宏丢银子上吊,自己救他父女团圆的实情。赵文会很受感动,便帮了董士宏一百两银子,叫他把春娘领去。自己给母亲另买了一位使女。
(事据清代佚名著《济公全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