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学《贞观政要》笔谈(41):魏征谏太宗 莫好奇珍异宝

刘如


【正见网2019年07月12日】

贞观十三年,魏征的奏疏指出了太宗十处不能慎终的具体表现,我们仅仅选取开头的一、三、五这三个部分,普通人看了其内容,都会感到十分吃惊,不要说是尊贵的帝王,即使一介平民,没有一定的修养和容量,根本无法承受。但是太宗却能做到冷静地接受,还为此赐予奖赏,表示对魏征的感谢,令人敬服不已。我们先看魏征的谏言。

不慎终之一

原文:陛下贞观之初,无为无欲,清静之化,远被遐荒。考之于今,其风渐坠,听言则远超于上圣,论事则未逾于中主。何以言之?汉文、晋武俱非上哲,汉文辞千里之马,晋武焚雉头之裘。今则求骏马于万里,市珍奇于域外,取怪于道路,见轻于戎狄,此其渐不克终一也。

大意:陛下在贞观初期,实行无为无欲的德政,对国民清静祥和的教化甚至恩泽边远的蛮荒之地,他们也受到了此风的感化。但如今看来,这种风气正在慢慢消失,听言谈似乎比上古圣王高明多了,但要论及您做出的事情,则连一般平庸的君主都不如。为什么这样说呢?汉文帝、晋武帝都不是具有上哲之智的圣明之君,但汉文帝拒绝别人进献的千里马,晋武帝因为国家法典禁止奇装异服,焚烧了大臣献上的雉头裘。而今天,陛下到千里之外去寻找骏马,到边远异城去搜求奇珍异宝,这些行为都被老百姓和戎狄等少数民族见怪和轻视。这是朝廷不能克制私欲,无法做到善终的表现之一。

解读:这一段是告诫太宗已经在无意中开始放纵欲望,偏离原先的无为无欲的德政,对奇珍异宝开始追求,这已经被百姓发觉指责,也让边远异族瞧不起了。这样发展下去,帝王的行为就是失德,必然被国内的人责怪和四周的各族轻视,人格不正,就不能让天下人敬服,不能继续感化人心,那么太平盛世如何保持下去,这当然就是不能克制欲望,不能坚守德政做到有始有终的表现。

魏征指出的第一个具体表现,就是问题的核心,直接针对人品,批评太宗说起德政的道理来比上古圣王还要高明,但并没有付诸实践,意思是指出太宗“您如今只说漂亮话,却不实际去做了,做得还不如一般的平庸帝王。”说话直白,毫不掩饰。直指问题实质。让太宗赶紧返回到贞观初年的言行。莫要对珍宝感兴趣。

不慎终之三

原文:陛下贞观之初,损己以利物,至于今日,纵欲以劳人,卑俭之迹岁改,骄侈之情日异。虽忧人之言不绝于口,而乐身之事实切于心。或时欲有所营,虑人致谏,乃云:“若不为此,不便我身。”人臣之情,何可复争?此直意在杜谏者之口,岂曰择善而行者乎?此其渐不克终三也。

大意:陛下在贞观初期,损害自己的利益以满足别人的需要。而如今,放纵自己的欲望以此役使百姓,谦逊节俭的风气一年年在消失,而骄纵奢侈的恶习在与日俱增。虽然牵挂老百姓的话语还不绝于口,但实际上自身享乐之事更显得迫切。有时候,陛下想营造宫室,又担心有人进行劝阻,就说:“如果不修宫殿,我的生活就会不方便。”根据君臣之谊,臣子怎么可能再进谏呢?陛下此言意在杜绝谏言,哪里谈得上是择善而从呢?这是朝廷渐渐不能克制私欲,无法善终的表现之三。

解读:这一段还在讲太宗开始渐渐放纵自己,变得追求物欲享乐了,关注自己的享乐胜过担忧百姓了,但重点落在为了满足个人享受的欲望,开始回避和杜绝大臣的谏言了,不再像当初那样愿意听忠言劝告了(不能择善言而从)。放纵私欲,又不听劝告,视为不能慎终的表现。列于第三位。

不慎终之五

原文:《书》曰:“不作无益害有益,功乃成;不贵异物贱用物,人乃足。犬马非其土性不畜,珍禽奇兽弗育于国。”陛下贞观之初,动遵尧、舜,捐金抵璧,反朴还淳。顷年以来,好尚奇异,难得之货,无远不臻,珍玩之作,无时能止。上好奢靡而望下敦朴,未之有也。末作滋兴,而求丰实,其不可得亦已明矣。此其渐不克终五也。

大意:《尚书》说:“不做徒劳无益的事来妨碍有益的事,大功才会告成;不要用奇珍异宝来迷惑人们的心灵,使他们轻贱日常之物,只有这样老百姓才会知足。狗、马这些家畜不是本土的就不饲养,而珍禽异兽并不出产在国内,因此不必追求它们,去做徒劳无益的事情。”陛下在贞观初期,时时记得仿效古代圣王尧帝、舜帝,弃绝金银珠宝,返璞归真。可是近年来,猎奇之心日起,奇珍异宝之类中原罕见之物,源源不断地从偏远的异域运送过来。皇上身居上位者,自己嗜好奢侈品,却希望底下的黎民百姓保持淳朴节俭的民风,这样的事情历史上从来就没有出现过。朝廷不为民造福,却奢望国富民强,很显然这是办不到的。这是朝廷不能克己善终的表现之五。

解读:这一段,还在讲太宗偏离原来的德行,走向了爱好奇珍异宝,看似内容重复,实则是对物欲享乐方面不能恪守德政的一个小小的总结。告诫太宗,这些行为已经渐渐远离了古代尧舜圣君的为君之道,并以《尚书》经典为依据,想说服太宗奇珍异宝不能追求,因为帝王是万民的表率,上梁不正,下梁必歪,所谓上行下效,尤为可怕,因此要谨慎对待。民风如何,全看主政者的言行。《尚书》讲的是帝王如何做人与治国的道理,追求物欲,就会劳民伤财,徒劳无益,损害国体,怎能实现帝王伟大的功业呢?

总评

魏征为何从不同角度来讲同样的表现呢?苦口婆心进行劝谏呢?就是看到了帝王治国最关键的根本,就在于帝王自身的修为,他高尚,臣民必然效仿,他失德,纵欲,国家民风也必然跟着下滑,人心败坏,国家必乱,靠法律是不能长久维持太平的,官员都跟风,腐败,百姓必然苦不堪言,动乱由此而生,何来安定与繁荣。非常危险。魏征看到了后果,因此,反复劝太宗要意识到自身不正的表现,赶紧改正,恢复原先的勤政爱民的淳朴节俭的德行,谦虚爱听善言劝告的德行。唯有如此,才能实现太宗让唐朝成为后世典范的宏图大愿,其帝王之志。魏征言语虽然看似不留情面,实则是真心为太宗着想,这才是真正的忠臣。

谨防纵欲奢侈,列出这些表现,放在最前面,是紧扣前文提到的奏疏开头的那段主旨——“臣观自古帝王受图定鼎,皆欲传之万代,贻厥孙谋。故其垂拱岩廊,布政天下。其语道也,必先淳朴而抑浮华;其论人也,必贵忠良而鄙邪佞;言制度也,则绝奢靡而崇俭约;谈物产也,则重谷帛而贱珍奇。”

无论是讲为人道理,用人择官,还是法律制度,物产方面,都崇尚淳朴节俭、克制奢欲,不重奇珍,当然就会远离奸佞小人。因此,整个奏疏的具体内容,无一例外,全都围绕帝王如何重德展开,围绕开头的这段主旨来写。我们仅仅截取这几段话,就已经看到了魏征的用心。其余的关于用人,制度等方面的劝诫,就不多说了。接下来,就看太宗惊人的度量了。(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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