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见网2005年03月12日】
引言:这是我一生走过的心路历程,在中国古老的文化被人遗弃,渐渐不被现代人所理解的今天,我因修炼发现了自己一生的究竟,看到了中国历史文化变迁的真实面目,同时明白了古人说的“人生是一台戏”的真正涵义,我的经历看起来平凡而简单,但是我生命的主线却清晰得让我不得不真实的体验到古人对人生的正确认识,我的一生就是被我解开了的现代版的对古人这一句话的活生生的例证。因此我把自己的经历写下来,以此来感谢上苍对我的关爱。
由于特殊的原因,为安全起见,我不得不隐去所有真实的人名和地名。
我多么希望我在中国的同学朋友能看到我内心真诚的渴望和信念。
踏上旅途、巧遇生命的另一半
初恋的挫折深深刺痛着我,它一度使我对自己能拥有幸福的感情生活,能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家失去了信心,换句话说,是我对自己没了信心。大学二年级结束的那一年暑假,我没有象以前那样马上回家,感情上的挫折使我意识到自己真的也许适合于一个人生活,儿时的梦想开始浮现在我的脑海,在我感到人生有些把握不住航向时,我想起了少年时代一度为了考大学放弃的服装艺术的追求。
我没有想到,我会因为感情上的挫折重新寻找自己儿时的梦想,为了实现这一梦想,一向因身体之累而不便出远门,别人提旅游马上强调既花钱又遭罪的我居然毫不畏惧的毅然踏上了旅途,这番决心和勇气绝不亚于当年考大学。
那时我妈妈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小姨正在深圳办公司,忙着她的生意,我早就知道她有一个老同学在南京是个业余服装设计师,曾在上海业余服装设计比赛多次获奖,我姨穿的许多衣服,都是她设计并亲自缝制的,传统的蕴味十足,如出名家之手,据说是自学成才,令我佩服。早就想见见她的这位同学,一直没能成行,当我决心已下将这一想法告诉小姨时,她十分支持我,马上帮我联系好,并给我寄来了旅途的费用。
这时,我不得不提到我那位其实几乎陪伴了我四年大学生活的哥哥。
说起来真的不可思议,一直我也弄不清我与哥哥因何总是形同路人又总在一起,除了小时候给我造成的压力与心灵上好似没有兄长的寂寞,我真的不知为何他总会伴随在我的身边,关键时刻就干涉一下。我叙述自己的大学生活直到写到这里,丝毫也没涉及到他,并非我将他遗忘,事实上他从北大毕业时我正好高中毕业,我考入这所大学他也恰好被分配在这里当老师,巧得实在没法形容,在外人看来这个结果实在让人羡慕,使我第一次远离家乡父母时还能有哥哥在身边照顾我。然而准能想象得到,整整四年,除了每年那有数的几个节假日,他会跑到我的宿舍找我跟他一起吃顿饭外,我与他就感觉象毫无关系的人,我也很少主动找他,偶尔在路上碰到也就彼此点个头便了事,说他是谁,我回答同学是哥哥时,她们都会吃惊的瞪着我,仿佛我是个怪物似的,对这样一件谁都认为的天大幸福之事,我居然如此轻描淡写。如今想想真的恐怕除了我自己没太在意甚至觉得十分自然,天下大概很难找出这样的兄妹关系。
我真的习惯了,他在与不在我身边我都不觉有什么区别,他若来找我吃饭,彼此在一起竟无话可说,等同受罪。所以我根本想不到他在我的大学生活的这四年,留下了什么值得回忆的东西,直至写到了这里,他的作用才真正显露出来,我才提到了他。
我的这个当时看似没有在我人生经历中留下多少故事的仿佛关系不大的哥哥怎么可能偶然出现在我的人生舞台上,怎么可能这么巧偏偏在大学时安置在我的身边而又不起任何作用呢?事实上,当我走到马上要踏上旅途的这个关键时刻,我哥哥的干涉证明了他在我的人生道路上起到了他应该起到的作用。哥哥是为我而来的。
我的这个哥哥在我面前有时比我父母还要爱干涉我,在心理上我是有些怕他的,我考入大学除了自己的努力外也与哥哥每年大学一放假回来给我补了不少课,辅导我不扎实的数学课程有关。尽管当时被他骂得几乎想一赌气不用他管,可考入大学的愿望使我强忍当时认为的屈辱,不管被他骂我怎样笨,骂得连我父亲都听不下去开口为我说话强调身体,因常吃各种药物脑子不能跟他相比,要有点耐心。我对这些都可以忍了,我那对我迟钝的脑子忍无可忍的哥哥只好一边气得肚子鼓鼓的,一边辅导我的数学课程,所以我能考入大学他也是作用不小,不过我因此总有些怕他。平时尽可以不理会他,可我要出远门,又常身体出毛病,离不开中药的调理,不向他汇报我的去向,他定不会放过我。
所以我把想法和决定告诉了他,他的反应在我预料之中,怪我不早跟他说,怪我姨怎么也如此热心,一百个不高兴,那意思一个女孩出远门,社会这么乱就很不放心,加上我这令人担心的身体。
我真被他当时那顾虑重重的样子吓了一跳,看得出来,他很担心和在意我,甚至有要陪我前去的架势又仿佛无法抽身十分为难的样子。没想到他被我难住了,愁眉不展,我突然有些不忍心,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我答应他找找别人问问看,有没有这么巧跟我同路的,我与他们搭伴一起去。他于是让我赶紧问问看。
回到宿舍跟我法律系的老同学一说,她马上大呼:“你算有福,我们系里有三个女生马上要订票去旅游,正好有一目的地是南京,不过要先往杭州。”
就这样因为哥哥的强烈担忧,我这么巧碰到了三个能陪我到南京的法律系的女生,而且再晚一天恐怕都来不及。
多一个同伴她们三个自然也十分乐意,第二天就连同我的票一块订好,只等着出门了。我的命运就因为巧在跟了这三位女生到了并非计划中要去的杭州而发生了谁也预料不到的事情。
尽管我目的地是南京,却不得不陪着她们先奔杭州而去,从那时起,接下来的故事由一连串一环扣一环的巧合组成,一步出差我就不可能实现父亲当年找人为我算卦而得到的预测结果。即使是当时的我,也为自己的那一次旅途发生的事感到惊奇,仿佛自己的每一步都是有人为我作的精心设计。
火车的行程大约三十六个小时,我带上各种平时需用的药物,跟着她们三位登上了前往杭州的火车,上了火车坐下时我才意外的发现我的座位与他们三个正好分开在另一边,隔着人行道,所幸与他们并排,她们三个坐在另一边也有些不好意思,如果不是我自己亲自随意从中抽拿的号码,恐怕我真会多心了。本来我也不善长与不熟悉的人相处,也没打算彼此能关系有多好,我是为了让哥哥放心不得已做的决定。这样一来倒十分合我心意,一路上我旁边及对面的人不停的更换,仿佛只有我要走到目的地似的。她们三个也在开始时不停的说笑着,我倒一个人落得清静。
尽管平时一向习惯于被人照顾,这次却意外的特别精神,仿佛感觉不到太劳累也很少发困,相反那本来看似活泼健康充满朝气,刚开始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她们三个却渐渐熬不过长途的劳累,变成了三位粗心、好困、动不动就晕车的小姐。我惊讶自己半点这样的反应也没有,老同学和哥哥原指望她们能照顾我,看来我是没有这个福分,也不需要了。
我因为不晕车,食欲也非常好,看着她们一个个吐得不象样东倒西歪支持不下去的样子,我主动承担起了看护行李的任务。当时火车沿途治安十分恐怖,偷窃、抢劫都是司空见惯的,为了行李的安全,每到一站停车下一批旅客,我都会紧紧盯住我们那堆架上的行李。看着她们那疲乏不堪、支不开眼睛的样子我不禁有些乐了,实在无法相信,自己怎么表现得如此超常,半点困意也没有,想睡也睡不着。
离到杭州还剩大概八个小时左右的时候,我的对面换成了一位五十多岁的穿戴整齐的老太太,傍晚时分吃过饭,她丝毫睡意也没有,见我长得瘦弱又一副学生打扮,用十分慈爱的目光看着我,笑着问我到哪去。我告诉她暑假没事儿到杭州旅游,并指指旁边困得东倒西歪的同伴。她有些吃惊的看着我,见我们四个全是女孩子,一下变得很担心,有些着急的样子,因为火车到达杭州时正好是午夜二点多,黑乎乎的半夜,几个女学生下了火车万一碰上坏人,碰上流氓把我们几个骗了,那可太可怕了。她立即从包里拿出一个旧信封告诉我她儿子正在杭州西湖边上不远处的浙江大学念书,因实习并没回家,让我拿着她写给我的地址去找她儿子帮助我们几个女孩子住进大学里的宾馆,既便宜又方便游西湖景致。
我十分感激这位好心的老太太,把地址放进包里,准备下了火车跟几位同伴商量,如果她们不反对,就按地址找到那所大学,不用麻烦老太太的儿子,自己去学校宾馆联系。
没多久,老太太起身下车,又叮嘱了我一番,这时离到杭州还有二个小时左右,我更是睡不着了,有些紧张半夜下车不知会碰到什么事,更怕自己睡着了会错过或行李被盗,一边又想着刚才的那位老太太,自己出门真的挺顺利,尽碰上好人。如今想起来那位好心的老太太仿佛就象特意为我半道上的车,是冲我而来的,完成她将我引向浙江大学的使命也就走了。
火车终于停在了杭州火车站,我的那三位同伴依然睡眼朦胧,稀里糊涂的好象还在梦中,其中一个叫张革的情况较好,把另外两个叫了起来。这两上女孩儿由于晕车太重,一直恶心想吐,几乎没吃什么东西,两腿发软头发晕,尽快找地方住下休息也就成了首要任务。但是找什么地方住是一点头绪也没有,昂贵的饭店宾馆近在眼前,但对我们这些穷学生来说无法考虑,天又一片漆黑,前来拉客住店的人一个个长得贼头滑脑的,不敢相信。我便拿出老太太交给我的地址把想法告诉了她们,路虽远一些,但安全和便宜这两个好处吸引了大家,又急于离开鱼龙混杂半夜里更是乱哄哄的火车站,怕被那恐怖的人贩子给盯上,也就一致同意了。
就这样我们一行四人互相扶持按着老太太写的地址等到早上四点登上了第一班公共汽车倒了好几次车才勉强来到了离浙江大学还有一站地的地方下了车,拎着大大小小的行李,那两位严重晕车的小姐实在走不动了,看到眼前有一个小宾馆就迫不及待的走了进去,她俩儿倒在沙发上,一步也不愿再走,脸色发青,我和张革只好去问接待处的服务员,结果一问一天二十多元人民币,对现在的人来说也许不算什么,但对那时的我们来说就太贵了,实在住不起。于是我与张革让她俩呆在那看着行李、忍着饿走到了浙大校门前,顺利的找到了设在校外附近的学校宾馆,心一下轻松了下来,以为可以马上办理手续有个安顿落脚的地方了。
结果一问,才知道并不象自己的大学宾馆是对外开放的,必须该校学生出示学生证并证明我们是学生的亲朋好友才能入住该校宾馆。价钱一天七元人民币,实在很便宜,况且那两位同伴还在那个私人小宾馆等我俩的消息,事不宜迟。我们两人只好硬着头皮再次跨入校门,按着地址边问边找好不容易到了老太太儿子的宿舍楼,上楼来到门前,结果门上贴了一张字条告诉已经搬到别的地方,留下了宿舍楼号及房门号。
我与张革出于无奈,只好再去寻找,尽管两条腿累得快走不动了,在没有选择的时候人就会变得专一而坚强,我们谁也没有时间去喊累,咬牙坚持再次找到那间宿舍时,门却开着。正高兴时,却发现里边一个人也没有,我和张革只好等在门外,估计早上出去锻炼或打早饭去了。
事情就是这样凑巧,如果我真的找到了那位老太太的儿子,我的生命都将改变,但无论我与张革怎样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一个人影儿,便有些心急有些按捺不住了,肚子也空空的,同时惦记那两位晕乎乎不知会不会有什么事儿的同伴,正寻思放弃,抽身要离开的时候,一个男生走到了我们跟前,问我们在这儿站了好长时间不知是要找谁有什么事儿。当我把前前后后的原委告诉他时,他马上说这事简单,他可以帮忙。随后他让我们等着,自己回屋去取学生证去了,我和张革这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我到最后也没见到那位老太太的儿子,却碰到了主动帮忙的好心人。那位男生再出来时,却多了一位同伴,长得瘦高,有些憨厚可亲又略带些许不易察觉的因自信而透露出来的傲气。他就是我后来的恋人,今天的丈夫。我的命运走到这里,终于把两个几乎不可能有机会认识的分别在两地大学的学生,牵到了一起,接上了这根谁也看不见的也许千年轮回转至今生才得以了却的姻缘线。
这番苦寻住处的过程仿佛是有人巧妙的把我领到了他的跟前。当然我后来才从他口中得知当年我站在那里等老太太的儿子时,他就注意到了我,一副柔弱病态又让人怜爱的样子,好似与我曾经相识却又想不起来。他出去打早饭吃完再回来见我还没走就估计有什么为难的事才叫人去问的我,如果我与他不再见面,也许我一辈子都以为那位出来问我的男生才是主动帮助我的人呢。所以知道这段故事的人谁都要因为我与他几经周折才能碰到一起的巧遇而感叹这段意想不到的天合之作的爱情故事。不过当时,我的脑子只想着找住处,只是满心欢喜终于碰到了好心人,丝毫也想不到帮助我的人会是他,更注意不到他曾那样看视过我的目光。
他叫竹天,一同回到那个私人宾馆来到那两位等得心急如火的同伴身边时,她俩儿已怨声不断。竹天看到我们四人那副走不动的样子,二话没说,一把抢过所有的大件行李扛在肩上、背在身上、提在手上,领着我们再次来到浙大宾馆,放下行李马上替我们办好入住手续,而他的那位室友叫张军的则两袖清风的只是边走边与我们四个女孩说话,略带些许滑头的感觉,我十分奇怪他为何一点忙都不帮,不由稍稍替竹天叫苦,心疼他一个人扛了这么多东西,走了一站地。
应该说竹天的这一举动深深的打动了我,我为他主动、率直帮助人的行为而感动不已,虽然表面上我什么也没说,也不可能让人看出我内心的这些细微的波动。
如果不是竹天把谜底告诉我,我断难理解为何主动出来问话的男生反而不如后来陪他一起出来的竹天肯出手相助。但不管怎样,竹天当时真的给我留下了憨厚、直率、热心助人的印象。
但这也仅仅是对他能如此帮助陌生人的为人表示了内心的赞叹,初次见面,又有求于人,我内心实在是不安的成分更多一些,对于陌生人给我的帮助,我向来不敢过分奢求,适可而止知趣为上一直是我处世为人的特点,因此我希望能尽量减少给竹天带来麻烦也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当然这和自己走过的人生际遇密不可分,要强的心理和实际上身体的虚弱带来的不可避免的给人造成的拖累,给父母哥哥及朋友同学带来的麻烦这之间的矛盾,造成了我无法摆脱的精神压力。那种渴求自立、渴求从自卑的心理中走出来而又不能的无奈,造成了我有意无意的回避他人的帮助以求减轻心理负担的这种心态无时无刻不体现在我的生活中。我与他人不善于言语上的交流的障碍也总让我与人保持一定的距离,这些都是当时的我觉察不到也摆脱不了,生命中有意给我磨炼成的心理特点。
有了落脚之地,我自然对竹天两人的帮助心存感激,但向来不会客套的我除了几句谢谢之外,便不再有太多的令人满意的表现了。我只是一味的希望少给他俩添麻烦,火车途中那反常的身体状态也随之消失,我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开始感到十分的疲乏,然而肚中早空无一物这成了首要问题,我不得不硬挺着任由竹天领着大家到学校附近的小饭店吃过早饭又再送我们回到住处。我那三位同伴尤其是晕车严重的那两位,吃过早饭后表现出来的精神状态简直判若两人,快活得如同刚从笼中被放出来的小鸟儿,兴奋好奇。与竹天两人有说有笑,我则连开口多说一句话都觉得很累,不知为什么,竹天话也不算多,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好象有些不太在意我们说话。生怕让人误会和笑话我们的言行举止,招人背后耻笑,我恨不得马上回到住处赶紧睡上一觉,也许是竹天注意到了我困倦的神情,送我们回屋建议好好休息一个上午,午饭后他们再来领我们游灵隐寺。
原来竹天学的是建筑专业暑假没有回家,是为了到山西太原一带考察实习,正好再过两天就要出发了。没想到碰上了我们赶巧帮了个忙,趁这两天没什么事儿,义务为我们当一把导游。她们三个自然满心欢喜,一点客气都没有就接受了竹天的好意,所谓好意难违盛情难却我虽不便推托,心里却连连叫苦:这回欠下的人情恐怕还不了了。我也只好默不作声。
大家赶紧洗了个澡,旅途的污垢与精神上的紧张终于得到暂时的解脱,想到下午马上可以轻松自在的游游杭州灵隐寺,她们三个女孩儿兴奋得居然有些睡不着觉。随着约定时间的临近,她们早早换好漂亮的裙子,只待竹天两人一来就要立即出发了,我则有些不太想去,不由心下迟缓,依旧换上平时穿旧了的自己缝制的棉布连衣裙,心想着等竹天来了说明一下自己不想去的理由,然后趁她们不在静静的睡上一大觉。
不料竹天来得有些早,我刚把头洗完正用毛巾使劲儿擦头发上的水,见他进来来不及躲避,碰上竹天直视我的目光,赶忙扭过头去,边将头发照旧中分顺两边垂下待干,边招呼他先坐下。 我永远也不会想到我那刻意不引人注目的旧衣裙和刚才梳头时的神态深深的触动了他,那一瞬间,他对自己说:“眼前这个女孩儿的打扮神情举止,好象我早就见过,怎么如此熟悉。”
他当然不会将这些真实的想法在那时就告诉我,只解释了一句说张军有事不来了,我也没多问,将自己留下不去的意思说了,岂料那三位一个劲儿反对,说我实在太奇怪了。竹天见状也来相劝:“人们常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况你又学的是文学专业,多少文人墨客在此留下了他们的足迹,岂有来到这里错过机会不好好领略一番的道理,再说你若不去,她们几个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出去玩得也不安心,灵隐寺就在学校附近不算太远,慢慢走也不赶时间,应该不会太累的。”
听了这番好意相劝的话,我无可奈何的不再说什么,出门在外真的身不由己。我既不可能在人前诉说自己如何体质虚弱不堪行走,也不可能告诉他我本意并非旅游,目的地也并非杭州。心不在焉,再美的天堂在我眼里也会变得可有可无,尽早到达南京,重拾儿时的梦想,退去因初恋的挫败给我造成的心理上无法排遣的郁闷和失落才是我的本愿。他们哪里明白我此时的心境呢。
因为头疼,我吃了两片药,就随他们出门去了。杭州那几天正好赶上阴雨连绵的天气,楼阁山林有如薄纱轻胧、若隐若现,我的心绪越发抑郁难解。那象风湿病一样隐隐作痛沉重难迈的双腿更是让我焦燥不安起来,再美的景致也难以入眼,又不敢打扰他人的兴致,只能一路默默不语,等待赶紧结束这天的任务好早早回去躺下休息,盼望离开杭州前往南京的日子马上到来。
怎奈路虽不远,雨却越下越大,谁也没带伞,也没料到雨会大到要打伞的程度,回头去取又不可能,只好来到路边小卖铺,一问价十元一把折叠小伞,稍贵一些,眼见那三位女生犹豫半天不肯掏钱买下,我知道她们心里一定在想买了不值回去行李里又有。我只怕竹天在旁看了笑话,也不愿耽误时间,便跟张革两人一人掏钱买了一把。竹天在一旁笑不作声,我们四个女生便两人用一把伞,竹天自己一个人冒着雨边走边跟我们说着话,大家于心不忍,于是她们三人干脆挤一把伞,让竹天陪我。不知为何他站在我身边显得特别高大,我不自觉有躲闪之意,也许是觉察到我的尴尬,雨稍变小,他便仍旧在我旁边走,把伞让给我一个人打着,不时问我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我也心不在焉有一句没一句的答着。时间过去了很长一段,今天的我想起这个情景有些模糊,唯独印象中记得他对我说过这样的话:“你好象身体很弱,性格也不太开朗,平时应多注意锻炼身体,我冬天下雪的时候也坚持洗冷水澡,很少感冒。”我当时听了略微怔了一下,没说什么,我一直也没敢正视他的眼睛,但隐隐感到他的目光满怀关切和担忧。然而对一个陌生人我能具体解释什么呢。我只道他心肠好,并没多想他的言语背后藏着怎样一颗心。所以当那天傍晚回到住处时,他邀请我们参加他们学校晚上的音乐会,我没有想到他是为了让我心情舒畅特意为了我而开的口,想到他累了一天陪我们,又非熟人朋友,不愿再给他添麻烦,同时担心他仅仅出于礼貌我们却如此不知趣,得寸进尺,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我自身又急于得到休息,所以想都不想就一口回绝了。回头发现那三个不解的瞪着我,我才发觉自己有些过分,忙改口说:“我真的累了,想早些休息,你们若有兴趣,我自己一个人在这好了。”谁知她们经我提醒也好象觉得累了似的,就都没去参加音乐会,不过等竹天一走,她们三个立刻围攻我,怪我扫了她们的兴。我辩解道:“我说自己不去,又没说让你们不去倒怪起我来。”她们三人立即拿我取笑:“你不去,岂不是太让竹天失望了。”“可不是,你可是主要人物,灵隐寺那位算命先生怎么说来着,你该不会忘了吧,人家特意请你,我们几个不过凑凑热闹罢了。”“你们发现没有,竹天一整天眼光没离开过她”“对呀,你要不去,竹天岂不是很没意思,索性我们也就知趣不去了。”这三个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拿我打趣完了都个自洗澡去了。
我没有介意她们的话,静静的躺在床上,若有所思的回忆起刚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些不可思议的经历:
到达灵隐寺时雨已停了。
尽管我无心留意周围如诗如画的水墨画般的风景,也不曾想灵隐寺会引起我多大的兴致,可当我跨入大雄宝殿时,顿时被眼前那高大而金壁辉煌的佛像震住了,这绝不仅仅是艺术造像本身具有多大的艺术魅力,而是站在佛像前,让我感到自己如此渺小,几乎不由自主的要跪倒在这种庄严神圣的力量面前,这种感觉把我吓住了,我不得不立即转身跑出殿外,默想许久竟然抑制不住自己不知哪来的冲动,买了一把香点燃,闭上眼睛,对着佛像,十分严肃而又虔诚的拜了几拜,心中默默的许了个愿:请求尊贵的佛,带我找到真正属于我的家,让我那颗没有归宿的心找到归宿。之后便把香投入那金色的大香炉。怕别人窥视我有些不好意思,我等不及同伴随而转身飞跑出灵隐寺的大门,竹天正好站在门外不远处等着(他没有进去),抬头见我跑得急气喘吁吁的样子感到有些奇怪,冲我笑了笑:“你怎么这么快就跑出来了,她们三个呢?”不知为什么,竹天脸上那份关切的表情让我觉得十分亲切,他的微笑让我感到好象多少年前他就一直站在这里等着我,是认识了很久很久的亲人,听见他的问话,我极力掩饰内心的波动,回避他的目光,使自己尽量平静下来说道:“我有些累了。”
他迟疑了一下,好象有话对我说却没能说出来,回头冲人买了几个纪念品递给了我一个,那三个女孩也有说有笑的出来了。
那是我平生第一次接触佛教寺院,那份神秘、庄严、神圣之感始终挥之不去,那时的我没有清晰的有神或是无神的思考,有意无意的总让自己回避这种谁也得不到结论的复杂问题,怕被人笑话自己怎么一个堂堂的大学生会如此迷信愚昧而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刚才那真实而不可思议的感受,我甚至一直把农村那跳大神等乱七八糟听说的吓人的低灵附体等现象与西方宗教的神、东方修炼的佛、道都统统混为一谈,而自己从来也没有真正翻看过一本经书或真正接触过一个修炼的僧人道士。总之,在我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固定观念里,接触这些东西就等于搞封建迷信,是对自己的侮辱,所以这之前我从不跨入寺院一步,哪里想到佛法那博大精深的内涵和修炼者走了一条更快更捷径的直接探索生命、天地宇宙奥秘的更高的科学之路。
因此我当时无法理解为何和尚会对看似没有生命的人世间塑造的神像顶礼膜拜,更不会问自己为何念经打坐就能让高僧达到超常的智慧,虽然修炼人的这些故事流传千古,我也不会动脑去问自己他们那能通晓天文地理,看透宇宙天机、人世兴衰的本事从何而来,又为何拥有至高智慧的修炼者会信神拜像,这之间的矛盾我连想都不去想,更不要说让我接受牛盾,爱因斯坦这样的伟大科学家最后走入宗教是因为他们最后发现宗教圣经里说的一切是真正的科学,超常的科学。伟大的神具有常人永远无法想象的智慧和能力。对牛顿告诉人们神造的宇宙天体,神给的这些星球不停旋转的力量这一惊人之语,我一直接受早已定下的论断,认为他们可能一时糊涂,我真为自己当时那简单而不多想一下的脑子而感到后怕。可那一点点的观念差别,就把我挡住了,所以我实在理解不了也解释不了自己在灵隐寺那种从来没有过的感受也就无法跟竹天多说什么。
出了灵隐寺,还去了什么地方,我几乎没了印象,竹天与她们三个谈了些什么我也没有入耳,只是默默的走着,直到我们抽身往回走,又再次经过灵隐寺时,被一个算命先生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这位姑娘,见你生的眉清目秀,相貌不凡,可否把你生辰八字告诉我。”见我被吓一跳,竹天上前支开了他,奇怪的是,他一直不离开,跟着我们走,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不停的说我不是普通人之相,将来定远走高飞,还指着竹天说与我有前世姻缘,有夫妻之相、今生缘份不浅。把我说得又惊又羞,涨红了脸不知如何是好,连忙加快脚步几乎要跑了起来,只听竹天生气的挡住了他:“不用这样卖口舌来赚钱吧。”谁知那位算命先生不气不恼的叹了口气:“我绝不收这位姑娘一分钱……”然后便打住不再追了过来。
我的心还在紧张的跳着,实在不明白那人为何只盯着我一个人不放,若为了赚钱为何我的那三位同伴他却视而不见,还要连带上竹天,实在丢死人了。我边想边走,脑子一团乱麻,忘记了早已走得麻木的双腿,脚步竟然一点也没变慢,只顾一个人往前走,仿佛怕又有谁缠住我不放似的。竹天他们连忙把我叫住说人早已走了,我才回过神来放慢脚步,幸亏天渐渐黑了起来掩饰了我那惊慌失措的样子。回去的路上我的话语更少,好长时间我才喘过气来,更不要说注意竹天的反应。
如果不是我那三位同伴拿我好一阵打趣,我几乎忘了一路上竹天尽管与她们有说有笑,眼光真的是一直没有离开过我,但那又能说明什么呢,即使他真的有意,萍水相逢,这种奢侈的浪漫爱情我断然不能接受,那算命先生何苦拿我开这种玩笑。想到这里,不由触动内心深处那最脆弱的隐痛,想着前边那不知走向何方的命运,想着走出象牙塔后不知又将寄身何处茫然无所终的情形,禁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悄悄的流下了眼泪……
第二天竹天照旧按预定时间领着我们游西湖的景致,文人墨客留下的诗词足迹比比皆是,竹天无论问我什么我都似神情恍惚的样子,眼前的美景丝毫也打动不了我,无耐之下我干脆答道:“其实我什么都记不住,也不太懂,你问她们几个吧。”也许我的话太冷漠不近人情,但自己全然不觉,我的心早飞向了南京,这个世界上是否会有人比我更不在乎眼前如此诗情画意的西湖美景我无从得知,但我的冷漠却刺痛了竹天。他后来告诉我,他仿佛碰了一鼻子的灰,看我一副冷漠清高难以接近的样子,好不伤心,回去后怎么也想不通,是哪里得罪了我,心中阵阵失落。只好给我们留下他的通信地址后奔山西太原怅然而去。
我哪里知道从他第一眼看见我时就已为我所动,他两天为我们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冲着我而来的。他的旁敲侧击的话语和试探,我居然丝毫没有在意,我那颗飞往南京的心早已把我的灵性带走,他话语的弦外之音我怎能听得懂呢。更没有想到他比我还在意那算命先生的话,为此还一路上偷偷注意我的表情。如果我稍稍用心一定不难明白为何自始至终都是竹天一个人在尽心尽力的为我们做了这些事情。可惜那时我无心多想,只当他是热心助人而已。
随着竹天的离开,两天后我们也结束了杭州之旅奔往南京,这一连串离奇巧合的故事也就暂告一个段落,我在南京与同伴分手。然而那一年南京出奇的热,我姨的同学家又十分拥挤,她的丈夫好象有些不高兴,我又十分敏感,最终借口忍受不了这样的酷暑炎热而匆匆学了些皮毛就离开南京回到自己的大学校园。